一辆不起眼的丰田面包车停在院子里,车前的就是王队长,何勉估摸他最多一米七吧,比自己要矮一个头呢,长的到是壮,打过招呼后就上车了。原来这次一起来报到的还有三人:陈旋,外语学院毕业,扎着现在不流行的马尾辫,鹅蛋脸,眼睛不大,笑起来成了一条缝,但看上去挺温柔可爱的;周莉,1米5几的身材配上张小脸十足一个中学生,竟然是个MBA,专业却是学建筑设计专业的;另一个男的叫陈虎,王队长只说是部队来的。看到还有和自己一样的新人,何勉不觉松了口气,必竟不再孤单了。之前听老爸说近年来安全局一般多招研究生,没想到还会从部队中招人。车子出局大门后,左拐从新开的绕城路只奔国道,不久就进入山区,然后转入县级公路,再往下自己就没来过了。何勉看王队单手把着方向盘,熟练地在山路上盘旋,车速很快但过弯却很柔和,车技比自己强多了。记得那次和朋友一起进山玩,只开了几公里,女同学就受不了要求换人。
等车停在所谓培训处的楼前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走,先吃饭。”四个人拎着包跟在后面直奔食堂,里面竟然还有别人,不过不象是新人,有的过来和王队打招呼,“哟,怎么现在带小鸡子啦,那个处的?”王处的啤酒正送嘴边,一饮而尽后吐了一句“废话,你当初来的时候比他们还嫩”。
分配了房间,吩咐下午没事,何勉把包住地上一丢,倒在床上,这才发现这几个月还真累,说来也没干什么,但就象当年刚进校军训那阵一样了,浑身酸疼不想起来。转头望望陈虎挺着腰坐在床沿喝水,穿了件背心,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喂,你…真是部队来的?”何勉对他不禁好奇起来,“什么部队?说来听听。”“保密条例没学吗?不该问的不要问”,陈虎头也没回。讨了个没趣,何勉不敢多说,翻身睡觉,暗想这个还个人还是少惹为妙啊。
一觉醒来,只觉浑身轻松,看表已是五点多了,陈虎不在,何勉拉开房间的窗子,一陈清冷的山风立刻吹了进来,望着窗外幽幽的山林,从小在四川长大的何勉感到分外熟悉。父母当年响应国家号召支援老三线建设,带着青春从人间天堂的杭州一下子钻进四川的大山中,一呆就是二十年,出来时头发都白了,不过对孩子来说那段日子没有大人那么辛苦。何勉还记得小时候和伙伴们每年都会向厂里的叔叔要几个废旧轴承,随便找些木头切切割割做辆滑轮车,车子不大,最长的也不到一米,宽只有二、三十公分,可以坐两个人,前面的掌舵,胆小的坐后面,只管紧抱前面的腰。有些伙伴的老爸们还帮忙,利用厂里的车床和焊机,把通常的“丁”字形方向舵换成用钢筋焊的圆形三轴方面盘,再好些的还加上小木踏板控制铁丝和胶皮的后刹车。而我们这些纯手工制造者的就粗糙多了,不过也不指望大人帮忙,事实上只有爸妈不打不骂让自己好好玩就不错了。对滑轮车来说,真跑起来,比的不仅是质量,更多的是掌舵人的胆量。滑轮车终极大赛的起点一般从全厂的最高点------山上子弟校校门口开始,终点则是山沟里小卖部门前的马路。何勉已经记不清路程有多长了,只知道每天早上父母5点多起床去买馒头,一般来回要半个多小时,当然走的是楼梯,而不是滑轮车走的粗水泥路。说它粗,因为真的很粗,绝不象现在的沥青路,那水泥可能是质量不好或者是长年风雨,表面全是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洞,而且每十来米还有一道一两公分的伸缩缝。现在想来,当年和小伙伴一起玩车的场景和现在电影里小太保赌车真有几分相像。七八辆车一声令下,一起发车,起初车速不快,后面的人还用脚在两边蹬地,连喊“快快快”。渐渐的车轮与水泥地的磨擦声越来越响,“哗哗哗”,路上的人听到声音向两边闪去,只看到前面的路和一道道黑色的伸缩缝,每次跨越都“咣当咣当”地考验着车轴和车轮的耐受力,然后是急转。当年修的路根本不象现在的高速,什么角度不角度全不考虑,只是依山而建,能修通就不错了,九十度以上的弯有好多,由于做车轮的轴承不大,直径最多十厘米吧,因此车身也不高,十分象现在的F1车型,高速急转时金属车辆与水泥地擦出阵阵火花,场面慰为壮观(至少在我们自己的眼中是这样),同时身体和车子必须一起倾斜,否则一定会被甩出去。事实上,几乎在每一个大弯都有人被甩下车,甚至连人带车一起摔的四仰八翻的。每次比赛何勉的成绩都不错,到不是因为他胆大,现在想想可能更因为是胆小,因为车子提速后对没有装刹车的人来说一般只能一滑到底,否则就必须冒着磨穿鞋底的危险用“脚刹”,更何况这想的刹车很容易造成翻车。所以一旦滑起来,就象上了战场,全无退路,只能紧紧把着舵,左右不停地把身体扭到最大角度去平衡车体,后面伙伴叫声这时已听不到了,只随车子向前向前••••••“砰、砰”,一阵沉闷地声音从前边小山坡传来,截断了难得的绵绵思绪。枪声!想到可以打到枪了,何勉忍不住兴奋起来。
晚上安排的是《国家安全法》和保密史及保密教育,教官一条条详细解释着安全法条文,还象学校老教授一样不停地问道:懂不懂,不明白的就问啊。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何勉听的有些昏昏然,只到第二章第九条“国家安全机关的工作人员在依法执行紧急任务的情况下,经出示相应证件,可以优先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时才提起精神,“嗯,这到不错,以后也许能够免费搭飞机回家看老爸老妈了!”教管象是听到了何勉的心声,及时提醒到“你们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免费旅游了,上半年局里就有人没出任务乱用安全证挨了处分。另外随便暴露身份是我们工作的大忌,要记住,我们不是警察。”何勉不再多想条例,看看旁边的两位女生还在认真地做着笔记,隐隐的有种回到学校的感觉,想想大学四年尽顾着踢球和二本了,竟没有谈一次恋爱,真觉得有点亏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在这两位中发展一个。想到这儿,何勉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又跑题了,“不行呀,这样象一个情报人员吗?掌嘴”,“喳”,脑袋里开始演起大戏了。
随后的培训便开始丰富多彩了。为些王队很严肃地发了个言:“从今天起,你们要学的东西都可能是全新的,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这里学习的内容也在保密条例保护之中。如果在学习中你们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和我沟通,比如害怕啊什么的都是正常的,不要放在心里,每个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适应了就好了,明白没有?”“明白!”,我们象一群新兵一样齐齐的喊了一句,看来当年的军训效果不错啊。
每天必有的体能训练,总是陈虎一个带头,何勉和两位女生落后,跑到最后只能用革命烈士的鲜血来提醒自己和身后的女生,“快跑呀,不然就被鬼子追上抓去了。我大不了英勇就义,你们被抓可就惨了!,如花似玉的。”“去•••呼、呼•••去你的!”,陈旋连回嘴的力气也没了。下午是技能培训,和一些老同志一起听着教官讲解情报收集、分析,案件侦察的各种方法和最新的技侦手段,何勉最感兴趣的是那些最新研发的的技侦工具,尤其是那部P6型行动电话(行动组专用电话),看起来只是一部并不时尚的Nokia手机,拿在手里才发现比真机重一些,据说是标准军用防护,表面菜单似乎没有区别,但在话机设置一栏会提示输入密码后进入一个全新的界面(何勉认为应改为提示输入PIN码,这样伪装效果更好一些)。手机的系统其实是定制的,特种功能有1、无线扫描(用来发现无线窃听器或摄像头)。2、声音转发(可临时当成一个窃听器。)3、图像转发(用内置摄像头传送加密实时图像)••••••最后还有一个红色闪电图标,教官解释:在打开后会有一个定时器,可在紧急情况下作一枚定时闪光弹,该功能和自卫武器一样只有在A级状况(身份已经暴露,自己或同事的生命受到威协,或者国家重大机密即将失密等)下才能使用。随后是安全局主网络及各种专用网络系统的操作讲解,顺便讲了安全局的密级分类,以及相应密级在系统中的权限。
枪械训练据说是每一位新加入成员的必设科目,但要求并不高,只要理解了各类枪械的基本分装结构和使用方法即可,王队打发陈虎去熟悉跟踪手册,到实弹射击进再来,对两位女生,却说如果不想练习可以回宿舍休息,不强迫,陈旋扯了扯周莉的衣角,见没反应,只得犹犹豫豫跟着一起走进了室内靶场。虽然从小就喜欢玩弹弓和枪,现在家里也网购了大大小小六七把国狗(国产玩具气枪)了,但摸到真枪的时候,随着手心的一阵寒气,何勉的心里还是一抖。每把枪的前面都有一张详细的图解说明,先是熟悉枪身结构,手枪自己拿的一支是NP60,据说是根据外贸枪型加以改动定制的,亚光枪身,国际通用9mm口径,转动分解手柄,向前用力一推套筒,手枪便被分解开了,并没有想像中的复杂,很快看似神秘的一把枪就变成了图上那五堆零件,单独看就象金工实习时小产品,没有一处可以让人联想到杀人这个概念。但当自己一次次越来越熟悉地将整枪组合起来,并牢牢地握在手中后,武侠小说中的一个词便分外清晰地冒了出来 ––––– 杀气¬¬。两天后,王队从枪械室签字领出一盒盒黄澄澄的子弹,陈旋看的脸都白了。压弹时弹簧力量比想像中大的多,不知道是不是新枪的原因。。打开保险,举起枪的时候,何勉只觉的自己的手有些抖。虽然用的是双手握姿,但感觉极重,要不是陈虎的连射打破了房间的静默,何勉真怀疑自己敢不敢开这一枪。扳机不象是装在枪上倒象是长在心里,用尽全力的一扣让枪瞬间剧烈向上一跳,顾不上看靶了,确信没有子弹弹向人郡,这才松开一口长气。后面的事就顺利多了,子弹并不限制,但何勉打了三个弹匣就不想再打了。前几枪枪枪落空,后面要好的多了,但却没有一个十环。摘掉耳罩看两个靶位后的陈旋,女生用的是9mm警用转轮手枪,陈旋的姿势难看至极,两个肩膀耸着,象在把枪拼命推住,装了两三次子弹了,靶纸上只有两个点,看她自己也是沮丧至极。再看远处的周莉,没想到这小丫头人小胆子却大,用一手举着枪,射的正欢呢。扫到陈虎的时候,何勉更加相信他不是普通的小兵了。只看他单手持枪,好象并不瞄准,一阵连射,却是枪枪十环。
晚上王队回局里开会,四个新人乐的自由,周莉一手拿着牌一手拖着陈旋跑过来嚷道:“快,开始,九局五胜制,谁输了回家请客!”。陈虎连忙转身套上衣服,何勉看他脸上分明有点红,心想这小子也会害羞?三局下来,何勉和陈虎全胜,气得周莉眼珠乱翻,大叫“呆子抓横牌!”陈旋突然把牌一放“唉呀,真打不动了,这两天举枪举的手都抬不起来了,明天还要开车上路,改天再玩啊!”朝何勉他们一笑,拖着周莉就跑了。小女人耍起赖来,大男人是最没办法的。
第二天是驾驶课,四人中只有周莉没驾照,这些天王队一直给开小灶。此外教官还给所有参训人开了特种驾驶课,详细介绍了驾车跟踪、反跟踪,伪装,急情处置等基础知识和技能,还教授了一些特技的方法要领,建议有能力的同志回去练练,另外还有一些新的随车装备。王队带周莉,何勉和陈旋各开一辆没有牌照的桑塔娜2000进了山后的城市道路模拟训练场,陈虎则开一辆吉普跟着。跟着王队转了两圈熟悉地形后,王队招何勉和陈虎靠近,交待道:“我作目标,你们跟,你们用6号频点,不许用明语”。三辆车在模拟城市中不停地转着圈,何勉觉得有些无趣,按下对讲机钮“虎子,我要换人了,你先去”,说完他停下车,向陈旋一挥手:“你来!”。陈旋有些犹豫地换进驾驶室,何勉朝从身边超过的陈虎笑笑喊道:“哥们儿,别丢了。”陈旋埋头小心地加油松离合器,车子抖了两下终于猛地熄火了,然后起动,又熄。“不会吧,你的照是买来的?”何勉急了。“什么呀,我开的都是自动档,好久没开手动的了。”陈旋红着脸回了一句。“小何,我在超市边上,老王跑丢了”,对讲机突然传来陈虎焦急的声音。等到何勉赶到的时候,陈虎爬往一个阳台上爬,见他顺着水管两三步就翻了上去,四处找着王队的车。原来就在和何勉交换位置的时候,王队拐进一个直角弯,等陈虎跟上拐入弯角的时候只见前方有车向左一拐,就赶紧跟上,走了好半天才发现竟然跟了另一辆来训练的车子。半小时后对讲机里传来周莉欢快的声音“喂,王队•••不对,老王叫你们回家,认得路吧,哈哈!”停车场上,王队就地集中,问道:“知道什么问题吗?”“是我没看清跟错了!”陈虎挺胸立正回答。“你已经不是部队的人了,知道吗,说过几次了。问题不在这儿,第一,你们交换位置时后车没有选拉近距离;第二,跟错目标后没有及时发现,不是学过目标识别嘛,没记特征?;第三,后车没有跟上支授,没有利用地形安排理想交换点。第四,随便爬上阳台曝露身份,记住你们是秘密行动,要是对手产生怀疑在暗处观察你们行动就彻底失败了。回去好好想想。”王队的总结将这一段时间轻松愉快的心情从四人心里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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