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天天妻牌的志愿者
当学生头儿把章亦文叫来妇产科之后,我偷偷地看他,嘴角忍不住挂着一丝阴阴的笑,这小子至死也不会明白,是我在幕后策划,出卖了一同实习的革命党同学。
书记关上办公室的门,吩咐无关人员不要来随便打扰。书记坐在主位上,其她研制小组的成员一个个正襟危坐,主任、副主任以及各级医生都各有其位。书记主讲,其她如主任等恰到好处地插插言,接一下话头,把试用的意义、目标、责任、注意事项一一交待,苦口婆心、意味深长。话说得很明白,这项工程由书记亲自蹲点妇产科抓,在科委立了项,申请了政府专项资助基金,关系到千家万户,牵扯着饮食男女的切身利益,不可小觑,成败与否,就看我们的好戏了!
既然这项任务光荣而意义重大,出来谈话的阵容又如此整齐强大,妇科领域的重量级专家悉数在场,对于一个实习的医生来说,这样的礼遇还不叫人受宠若惊?谁知当最后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咬得紧紧的嘴巴只吐出了一个字:
“不!”
这一字非同小可,把架着二郎腿、坐个偏屁股的我惊得身子一歪,差点翻转。我在身子一晃荡的瞬间扫视了一下全场,众人无不张大了嘴巴,久久还合不拢来。只有书记镇定些,很快调整了面部表情,沉着脸,问:“为什么?说说原因。”
“……”章亦文一声不吭。
书记脸色变为愠怒了,以一种稀泥糊不上壁的口气说:“小子坐轿,不受抬举!没了王屠夫,难道就会连毛吃猪,你就欺我挑不出别的人来……”我看看书记还要往下讲,一急之下就横生勇气,第一次胆敢打断了书记的话:“黄书记,章亦文同学是谦虚一番,他的性医学课程一百分,平时很支持这方面的创新和研究事业。再慢慢开导嘛。”
主任出来解围,说:“好了,其她医生都去忙病房里的事情,只留下我和书记、章亦文和牛小冬两位同学。”
廖主任是个古板知识分子性格,向来实话实说,她见人去,对着低头不语的章亦文,千不合万不该,说出了如下一番话:“小章,挑出你来做志愿者是对你的器重!还是牛小冬极力举荐,说你对生殖系统的解剖生理基础知识扎实,平时就有很好的研究心得,你用过了,一定会作出中肯的评价和改进意见,这样我们才叫了你来……”我想打断廖主任的话,可是一剧不能二演,刚才在书记面前已经扮演过一回了,再演只会更拙。没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事件无法控制,只见章亦文的脸上憋得越来越红,他双目圆睁,脖颈变粗,望着我突然一声断喝:“你脑子灌水了啊,这年头还有志愿者?你以为这还是雷锋叔叔的时候,做了好事不留名、推车劳动不收钱?”
一场虚惊!原来是谈钱。书记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这我们都考虑到了,给你安排休假一天,食堂加送营养餐补足体力。”
章亦文头一扭,来了牛劲:“打发叫化子!献个血还有营养费、慰问金,还有两天休息!”
书记准备苦口婆心地从头道来:“年青人,现在要讲奉献,讲……”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头犟牛根本不想听。
我一回神,不禁扑哧一声又要笑出声来。这小子急不择言、用词不当。现在是提供免费午餐给你吃啊,一顿鲜美的头啖汤,又舒心又快乐,还不必向你收钱!你是还嫌没向你收费?你小子把话说反啦。
“好,那我们从科研经费里面再提点钱出来,就说是参与人员的加班费,都记在牛小冬的名下。”书记拍板。
章亦文被安排住进了高干病房,里面有电视电话、空调洗手间,我怀着负疚的心情来看望他。毕竟做了亏心事的人,只要取得被害人的谅解,心里也会轻松些,得到一些安慰。他看我手上提着黄烘烘、又粗又长的海南香蕉,嗡声嗡气地说:“你也相信吃啥补啥呀,吃了这驴玩意儿一样长的东西就能雄风万里?”
我嘿嘿笑着:“小弟一时疏言,特来负荆请罪。”
毕竟伸手不打笑面人,他见我理屈请降,从嘴里省下伙食费买了香蕉来讨好他的口嘴,可能心生感慨,到底还是同学之谊啊!同学之间,什么样的误会不能化解、什么样的前嫌不能冰释?不过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似有万担在肩的沉重,我把他的肩一拍:“哥们,你可不是这窝囊样,平时口若悬河、自有千军万马在胸的豪情到哪里去了?”
他吐了一口气,说:“见真人不说假话,见弟兄不绕弯子。我不可能完成这桩任务!”
我的眼睛盯着他,他也直盯着我,对我猜测的眼神同样用眼神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
他点点头:“是的,我阳痿。”
“那你提钱实际上是想推脱?”
“是,我就是想纠缠,直到推掉。”
我一震,想起了生殖生理课上老师提到的一个例子,一个大三的学生跟老师说自己阳痿,可他没结婚也没女朋友,这个自己给自己的诊断也太仓促了些吧?我忙对他说:“可是不对哥们,你好像没有亲密的女友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桑拿、洗脚、按摩,我都去过。”
“那是因为提心吊胆,我们做医生的又有洁癖,生怕性病传染,人一紧张不就什么情趣都没了?”
“那你想想,真人都不行,一个橡皮人能行?”
我哈哈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我们这个高科品,集合了世界上最美丽女人的所有特征,每一处细节都是高仿,不是真人,胜似真人。你想想,再完美的女人,总有美中不足吧?可我们的天天妻牌仙女,把世界上所有的完美都集中在一处,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我由于对前期的研制太投入,沉浸其中,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自拔出来,一上口,就是习惯性的一通专业赞美,简直有广告之嫌了。
他还是连连叹息着摇头:“换人换人,非换不可。”我赶忙制止:“别说晦气话了!临阵换帅,临场换人,是大不吉啊!再说你,临阵脱逃,光这一句评语,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他惊惶地望着我,垂头坐回到沙发上。
看来情况紧急,我立即小跑赶回联合指挥部。前面忘了告诉读者,我这里要补充一下。为了体现对我们这项工程的的重视,上级特别批准成立了一系列的机关。最高指挥机关就是联合指挥部,部长由黄书记亲任,内设司局级秘书长一人,实际上就是书记办秘书小徐,这个司局级是院内有效的地方粮票,对外这样叫起来,能产生震慑力。指挥部下设工作委员会,实际上就是妇产科,由廖主任担任委员长,黎副主任担任副委员长,委员若干,许多进修实习的也充斥其中。委员会下设一个办公室、八个工作小组,比如数据组、叫声组、弹性组、胶粘组、装配组。数据组派出的一行大员才从欧美返回不久,采得的数据输入电脑分析,对我们的人体模型产生了很好的指导作用。我,一个组长级的办公室联络员,负有协调全局的重任,我后来想过实际上就是跑腿。找来自愿者的责任在我,现在志愿者不行,情绪不稳,责任同样在我。事不宜迟,我疾速跑去联合指挥部,要直接面见黄部长。
可能有人会问:“你一个组长级的,怎么直接跑去部长办公室,还隔着好几层呐!”这就是你有所不知,因为我想出了一个绝妙、大胆、一步到位而且可以一揽子解决的提议,而这个提议必须要部长才有权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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