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又补充说:“你没来之前,一般都是我和徐姐下乡搞活动,好不容易熬到你来了,付小平肯定以为该轮到她了,没想到徐姐却更看重你。”
婉凌想了想,如果自己是付小平,恐怕心里也要不平衡的。凭什么一个刚进单位没几天的人就爬到自己头上去了?她刹那间明白了付小平对她无缘无故的敌意。
可是照刘主任的话说,付小平对陈婉凌的敌意却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实际上婉凌第一天进妇联就说错了一句话,她问付小平是不是在妇联工作了很多年,这正戳中了她的痛处。付小平在妇联工作了六七年,一直没有得到提拔,跟她一起进来的那批人,不少都做到正科级做到单位一把手了,只有她还在妇联一般干部的位子上雷打不动。刘主任还是在她后面进来的,现在也跑到她前面去了。付小平的这个情况是众所周知的,她想当然地以为婉凌也应该知道,以为婉凌那天这样说,是故意在她面前装无知装单纯,实际上是挖苦她讽刺她。
“那人心窄,你别理她。”刘主任说。
婉凌了解到这些情况,心知刘主任肯定也曾经受到过付小平的排挤,怪不得自己第一天来,她就想跟她谈论谈论付小平这个人呢。想到这一层,陈婉凌心里升起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由得想要跟刘主任亲近一些。
因为下午还有工作安排,中饭吃得很随便,所谓的很随便是说没有拼酒,并不是菜式上的随便,在座的连司机一起只有五个人,菜却满满摆了一桌子。
范主任说:“我们书记在市里开会,中午回不来,特地打电话叮嘱我说要留住你们吃晚饭,他要好好敬你们几杯酒。”
徐主席说:“我们搞完活动就走,不要这么麻烦。”
刘主任说:“啊?皮书记晚上要过来?那我还是早点逃跑吧!”
范主任知道她是说上回被皮书记灌得烂醉的事,于是笑着说:“放心,皮书记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有这么好心吗?”刘主任说,“还有你们那个陈乡长,我也很吃不消的。”
“咦?”范主任奇道,“陈乡长早就调走了,你不知道吗?我们现在的乡长姓马。”
“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倒没有留意。”
“我们现在这个马乡长工作很有一套的,年纪又轻,能力又强,噢,对了,还没结婚呢!”范主任意犹未尽地说。
刘主任嘻嘻一笑:“怎么?没结婚也包括在工作能力之内吗?”
范主任被刘主任这么一搅和,一时应答不过来,筷子在空中停了停,不过很快又迅速地运动起来,夹了一块野猪肉往刘主任碟子里一放,说:“先甜甜你的嘴,免得你老跟我较劲儿。”
又说:“不过,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没结婚,确实也是一种工作能力。”
众人都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纷纷点头说有道理。
刘主任说:“那我们妇联,现在最有能力的就是小陈了。”
婉凌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装不懂:“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来来来,我也夹一块好吃的给你。”
这次活动原计划就在乡政府对面的街道上搞,摆几个桌子,挂上宣传标语,发送宣传册,与群众一对一地交流,现在改在礼堂里以讲座的形式开展,那么就要上台讲话,徐主席是老妇联了,胸中有丘壑,虽然没准备讲话稿,就即兴说了几句,仍然赢得掌声阵阵。婉凌以为徐主席讲完话就该听取群众自由发言了,昨天刘主任也是这样说的,她说陪领导下乡就是打打麻将吃吃饭,没什么事情的,所以婉凌坐在主席台上一点也不紧张,还留神听着台下群众的小声议论。
一个长着大饼脸的妇女说:“这个徐主席就是有水平,什么时候讲话都是脱稿的。”
坐在她旁边的长脖子女人应声:“是啊,肚子里有墨水,出口成章。”
“大饼脸”又说:“就是太古板了一点,不太会打扮,显得老气。”
婉凌侧头往徐主席那边溜了一眼,原来她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套装,于她的身份是很相宜的,只是乡下人大概嫌这颜色过于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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