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卖子丧尽天良 寻仇夜不成寐4
一路上惊魂未定，也没有来得及看孩子。老瘦猴在旅社住下后，他这时才仔细地端详自己的孩子，那个眼睛还真的有点像我，他又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像，还真的像：那小眼有点竖着，那眉毛向上挑着，像唱大戏的俊俏小生的眼，就是这嘴角不太像我，我的嘴有点吹瓢嘴，这孩子的嘴好看，像个小樱桃，鼓露露的。他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丑样，不由自主地笑了，像我有什么好，吃喝嫖赌，偷抢扒拿，什么坏事都干；软硬刁憨精，黑大葫芦膨，什么手段我都用，混到现在这个屌样，也够惨的了。
也不知是一种什么精神力量，他突然自高自大起来，妈妈的，我赵大棒，也有自己的儿子了，谁再骂我断子绝孙，我给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乖孩子，长大后，千万不要像你爸爸这样，也做个顶天立地的人，最起码像你的表叔张弘毅一样，有个收破烂的门市，你爸爸这一辈子破罐子破摔了，好不了。
看到孩子，赵大棒不由地想起自己家事。我们家祖上，也有过辉煌，也有过衰落，听我的父亲说过，父亲的曾祖父能干，凭着几亩薄田，滚雪球似地发展，买田置地，养骡子喂马，顾大工，请短工，那是红红火火，方圆几十里地，谁不知道霍嘴子村的赵大先生。我的曾祖父败家，到了我的祖父，逃荒要饭到泗州城里再度发家，成了泗州城里有名的赵铁匠。我的父亲从小时说过我，千万不要跟你曾祖父学，这不我还就踩着我曾祖父的脚步走，当了个败家子。唉，我们老赵家，大概隔一辈子或者两辈子就出一个败家子，孩子呀，按照这个规律，该临到你发了，不知你能不能发？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有个亲二叔呢，赵二先生，跑到台湾去了，也不知混得怎么样，四十多年音讯不通。要不是他，我怎么能够坐牢哟，要不是他，造反派怎么会把我从台上拉下来。要是不拉下来，说不定，我也早就裤头改汗衫子上去了，弄个像样的官当了，我也可以我像如今有些当官的那样，上午围着会议转，中午围着酒壶转，晚上围着裙子转，哪还会有什么强奸的事情哟，人呀，就是命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在门里你就是王，在门外，你就是贼。和我同时造反的那个王大吹不是混上去了，听说呀，当上了一个行署的副专员了。那一次我想拦路攀故旧，妈妈的，差一点把我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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