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捧着玉竹的脸,贪婪地看着,又用嘴在她那张小脏脸上疯狂地乱吻,一边吻一边哭,哭一回看一回再抱一回,整个人几近疯狂。
在母女哭闹成一团的时候,另一个女孩悄然出现在李家堂屋,默默地靠在门框上,怯生生地看着她们,眼里满是羡慕。她是李远龙的女儿,和玉竹一同失踪的李海燕。她也和玉竹一样,头发蓬松,脸上脏污。与玉竹不一样的是,她穿得破旧得多,甚至还光着一双小脚丫子。这个比玉竹大了两岁的丫头,大约是营养没跟上,长得还没玉竹高。
三嫂好不容易疼够了女儿,站起身来,朝李海燕伸出手去,抚摩着她的头,尽可能和蔼地问:“傻妹妹,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啊?”
三嫂的话似乎让李海燕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她紧咬着嘴唇,不肯回答,怯生生的眼中涌出两汪泪水来,但她并没哭,只是背过身去擦了擦。三嫂不解何故,见海燕伤心,不敢再问,又见她形容可怜,忙从手袋包里摸出钱夹,抽出一张五十块钱来,递了过去:“海燕,这几天玉竹在你家,多亏你照顾她,真是麻烦你了!这五十块钱拿去买点学习用品,就算是玉竹这几天的生活费,好吗?”
李海燕背对着三嫂,听了这话,就像与她无关似的,不为所动。三嫂感觉有些意外,心想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但一转念就理解了这孩子,因为这是个从小没有娘,爸爸又不常在身边的孩子,性格难免会有点孤僻怪异。或许正因为她的不礼貌,三嫂的恻隐之心大动,爽快地从钱包里再拿出两百块钱来,转到海燕正面,抚摩着她的头,和蔼地道:“海燕,阿姨是真心的,收下,啊!”三嫂一边说,一边拉过小海燕的手,要把钱给她,但小丫头的手却紧紧地攥着,不肯松开,摆明了不愿意接受施舍。
钱送不出去,三嫂正自为难,玉竹突然跨进屋来,一把从妈妈手里夺过钞票,拉过海燕的手,将钱往她攥着的拳头一塞,一脸仗义地道:“我妈妈的钱,叫你拿着就拿着!”说也怪,三嫂说的不管用,玉竹只一句话,海燕就爽快地接受了!
海燕接了钱,揣进衣兜,默默地端来一根条凳,然后背了双手,睁大眼睛,看着三嫂。三嫂笑着夸奖道:“海燕真懂事!是要阿姨坐吗?”海燕依然不说话,但却点了点头。三嫂再次抚摩了一下海燕的头,叹口气道:“阿姨不坐了。阿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不过,阿姨还是想知道,你和玉竹为什么要关起门不出来呢?你能告诉阿姨吗?”
李海燕又咬上了嘴唇,眼里再次有了泪水。玉竹看了看海燕,迟疑地,带着哭腔道:“妈,海燕说,我们、我们两个快要死了!”
“快要死了?”三嫂吃了一惊,但接着就笑了,嗔道:“瞎说!你们的小脑瓜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冒出这么个念头?”
玉竹已经哭出了声,抽抽搭搭地道:“海燕说,我们两个都得了出血症,等血流完了,我们也就该死了。”
三嫂听得莫名其妙,诧异地道:“出血症?什么出血症?”但当她的目光落在俩小丫头薄薄的衬衣裹着的胸脯时,很快便恍然了。原来俩小丫头胸前两团如盏,两点如豆,已经开始发育了!
三嫂顿时悲从中来,禁不住泪如雨下,一把将两个小丫头揽进怀里,哽咽失声起来:“傻丫头!傻丫头!真是两个傻丫头!”
原来,两个小丫头被月经初潮吓坏了,以为得了什么出血症,等血流尽了就会死。为了不让大人知道了伤心,两个小丫头商量后竟躲在李海燕家,静静地等死,不肯出来。我父亲和文老师来找,她们就躲到床下面去,任他们怎么喊,都一声不哼,竟骗过了粗心的他们。这几天,两个丫头白天吃些干粮,晚上才放胆来做吃的。因为距离其他人家比较远,竟藏得人不知鬼不觉的。
三嫂后悔得要死。如果说海燕被这事吓了个半死是因为从小没有妈妈,没人教她这些知识,那么玉竹也被吓得半死,就只能是因为她这个当母亲的严重失职了!是啊,掰着指头算算,自打玉竹出生,三嫂就把她留在了家里,自己则常年在外闯荡,多少个春节回家,孩子都不肯喊她一声妈妈。近些年来,孩子一天天长大,正是需要她这个当娘的教她女孩子该知道的生理知识的时候,她却严重地失职缺位了。
“妈妈,我们、我们会死吗?”玉竹躲在三嫂怀里,犹自害怕。
三嫂疯狂地吻着女儿的额头和脸颊,又爱又嗔,又后悔又自责:“傻丫头,死什么啊?死不了!都怪妈妈没教你,害你担心害怕!”
“可是我们得了出血症啊!”
“傻丫头,哪是什么出血症?那是你们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
三嫂松了俩丫头,双手捧着女儿的脸,极度怜爱。两个丫头不解,一脸迷惑地望着她,她再次把她们揽进了怀抱:“来,让妈妈好好给你们讲一讲!”
我也该称职地当一回女儿的妈妈了。
三嫂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强烈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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