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离开的时候,牡丹曾经数着指头盘算过一年的时间有多长。但自从自己经营的花圃开张后,牡丹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个问题,每天人来人往看花、买花的人络绎不绝。牡丹开始时花草并不零售,只是批发给花草商人,但架不住喜欢花草的相亲苦苦相求,最后牡丹就在自己院子的外面另盖了一间专售鲜花的门脸,也没有专门雇人看管,家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加上王秀和牡丹,谁有时间就去看看,并不为赚钱,只是为了增加与邻居的关系。没用多长时间,附近十村八店的乡邻都知道了王家庄出了位种花的女状元,她的花草冠绝荆州,远近闻名。
秋来暑往,日月如梭,转眼间牡丹来到王家庄已经快一年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牡丹单靠着花草一项进帐就有五千多两银子,除去每日的花销,净剩就有四千多两。牡丹心细,没做过赔本的买卖,遇到歹人,从不含糊,牡丹虽然身为女子,但刚烈胜过男人,那些想占便宜的人吃过机会亏后,都学得乖了,都不得不佩服牡丹为女中的豪杰,女人中的丈夫。遇到身世可怜的人,牡丹也不吝啬,都是尽可能的接济。
这期间,李公子没有耐住寂寞,一年中一共来过三次,看到牡丹把花圃侍弄的有模有样,也就放心了,最后一次走的时候正值开春,两下商定,再过一月,就叫媒婆前来提亲,他那里准备,牡丹这里也要做些准备。
眼看着就要到李公子派人提亲的日子,牡丹坐不住了。婚姻可是大事,自己真的做好了准备吗?这一年里,牡丹只要想到要和李公子成亲,心里总是慌慌地,听人说李公子的母亲可是远近闻名的厉害主,真得能容下自己吗?再说,他那里还有个母亲算是长辈,自己这边的亲人呢?是不是也应该通知大姐和师傅一声,在自己结婚的时候给自己主婚呢?可师傅和姐姐们都是不愿出世的隐者,他们会来吗?牡丹左思右想一直拿不定主意。
这一日晚间,牡丹心里乱,就想出门随便走走,吩咐春花在前面打着灯笼,牡丹先是看了看才种下不久的花草,又在湖边的山石上坐了一会儿,想了想心事。渐渐地听前院热闹起来,中间还夹杂着下人们的鼓掌叫好声,心中纳闷,就由春花引者来到前院看看。
到了前院,偌大的一个演武场已经被下人们围满了,场中有人正在比武,喝彩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春花是牡丹的丫鬟,在这些下人面前一点都不客气,才到了前院就吆喝着:“快让开,小姐来了。”
听到是小姐来到,围观的下人们赶紧让开一条路,有个比较伶俐小厮的还给牡丹搬了把椅子,就在正北对着演武场的下边,让牡丹和大家一起观看场中人物的比武。
牡丹知道小虎喜好武艺,没事总缠着看家护院的下人学习,其实光凭牡丹的身手,教小虎足够,只是没有时间,也就任他去了。小虎还小,按理说也不过是筑基的阶段,要想修道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达到的事情,牡丹虽然有指点小虎修道的心,怎奈他没有兴趣,只喜欢拳脚,根本就坐不住。一年时间,道法毫无长进,拳脚功夫却是长进不小,人也壮实了很多。因为少爷好武,牡丹院中的这些看家护院的下人都很尽力,一时间宅子里武风很盛,就连不爱动的王秀也禁不住小虎的纠缠,学过两路拳脚。
此时场中动手的正是小虎和一个看家护院的拳师。因为营养充足,每日锻炼,现在的小虎比一年前足足高了一头,壮了一圈。虽然是和比自己高上一截的***比武,但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把那个拳师逼的节节后退,一个不注意,被小虎飞起一脚,踢了一个跟头。
“好,少爷真是神童呀,练武的奇才,您瞧这一脚踢的多漂亮,就是武状元来了也不过如此……”
“少爷真是年少有为呀,加以时日打磨,定时江湖里不可多得的豪杰!”
“少爷……”
众人拍手叫好,牡丹也笑了。很明显人家是在让这小虎,这个惹事精还舔着脸笑,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也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小虎胜了一场,正在得意,扭头看见牡丹坐在场下,赶紧跑过来拉着牡丹的手亲热着。虽然过了一年的时间,小虎还是不怎么讲话,全部的感情都表示在自己的动作中。
牡丹也爱惜的摸着小虎的头,拿出手帕给他擦着汗,嘴里说着:“虎呀,累了吧。歇歇,一会儿在玩。”
王秀也跑了过来,先给牡丹请了安,拉过小虎,不让他赖在牡丹的怀里,以免他满身的尘土弄脏了牡丹的新衣。
小虎刚胜了一场,正玩的高兴,一甩王秀的手臂,又蹦上了演武场,打算再给牡丹表演一下自己的武功,得她几句夸奖,完全是小孩子的心性。
牡丹也不制止,小虎是个虎妖,精力很是充沛,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想那些凡人的拳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多运动运动对他有好处。等闲下来,没事指点他几手,虽然想练成高手不易,但平时防身应该是足够的。
牡丹因为心中装着事,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厌了,拉了一下正紧盯着场中小虎的王秀,“秀儿,跟姐姐走走吧,姐姐有事和你商量。”
王秀点头,跟着牡丹出了众人的圈子,春花正要跟上来,牡丹朝他摆摆手:“春花,你去厨房吩咐一声,一会儿准备点夜宵,等少爷他们玩累了,每人吃上一点,折腾一晚上,不吃点东西可顶不住一宿啊。”
支走了春花,牡丹由王秀陪着,慢慢地来到中院的长廊上,就在湖中的亭子里,两人坐下来。
“秀呀,姐姐现在心里很乱,再过十天公子就会派人来提亲,咱们要怎么准备呢?”
王秀一笑,“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他来提亲咱们好好款待就是了。这么大的一片园子,咱们光是出售花草一项今年也有几千两银子,您还怕他家小看了咱们吗?”
牡丹看王秀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就解释道:“这个我倒是不怕。现在咱们家里亲近的人除了你和小虎,连个长辈都没有。你应该知道,娘家没人,到了婆家被人欺负怎么办?到时候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我真是很担心。”
“姐姐原来是担心这个啊。”王秀想了想:“姐姐呀,不是我说你,你本是个超俗的人,怎么今天也坠入了俗套?娘家有人管什么用,我当年嫁入王老爷家,我的父母、哥哥、姐姐们都在,还不是看着我受苦,谁能帮我一把?不然我也不会跳井自杀,做了几十年的冤魂。女人嫁入男家重要的是自己要立的起,不要被人看扁了。别人我是不敢说,姐姐你一定没问题。”
牡丹叹了口气,“唉,话虽这么说,不过没个长辈,结婚时只看着公子那边的亲戚热闹,我这边冷冷清清,想着心里也不舒服。”
“姐姐你不是也有几个相好的姐妹吗?到时候全叫来,也热闹一下啊。再不成,我把爷爷找来,他可是个神仙,给你做脸应该可以吧。”
牡丹想了想,“秀儿,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我现在就是拿不定主意。我的姐姐们都是不愿入世的精怪,我是怕万一惊动她们,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悔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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