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个部队举行了会餐,各自都把各自后勤的牛肉、猪肉什么的拿出来,田野里面支起行军锅。团里派人到附近的镇子上买酒,结果不用买,一路上老百姓送就送了很多。连买带收,差不多每个班都分到了数量惊人的烧酒和黄酒。陈锋下令,除了各个排的党员当天晚上负责站岗之外,团里的兄弟今天晚上可以破例一醉方休。
会餐的场面盛况空前,整个山坡点起了几大堆篝火,兄弟们以排为单位围着行军锅吃喝。不时有部队之间相互叫板拉歌的,还有能唱京剧或者会说快板的兄弟也纷纷来一段助兴。团里的指挥员也分别做了表演,陈锋唱了一段四郎探母,陈章吹口琴,他吹得是《喀秋莎》,是听电台学会的。口琴吹得非常棒,以至于连续又吹了《马路天使》、《松花江边》等曲目,最后陈章坚持不吹了,再吹嘴要吹肿了。
楚建明打了一套形意拳,打得虎虎生风,赢得了一片掌声。正好那个部队有个兄弟会打八卦连环掌,也耍了一套,边上无数叫好的。两个部队有点较劲,楚建明找出大刀舞了一路,那刀舞的,藏头斩尾,篝火映照下,刀光闪闪水泼不进。
为了避免事故,团里和兄弟部队都统一把武器集中了,防止再发生下午的对天鸣枪现象。除了站岗的,所有人身上连刺刀都统一摘掉。
当天晚上基本上大家都在喝酒,有些人很沉默,吃得也少,呆呆地看着篝火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还有些人一边喝一边大声地说着什么,事实上那天差不多一大半人事后都记不清楚说什么了。
喝到最后,基本上就越来越沉默。有人开始哭,呜呜的,边上人就骂,都打完仗了,哭什么哭啊。但往往骂的人一会儿也哭起来了。
男儿之泪,贵比千金。
但也有些人喝得很少,有很多人相互交谈很久。差不多那天相互交谈过的兄弟,只要能活着走过战争的,基本上都相互把对方当做自己最可信任的兄弟,其中很多人甚至在战后成了儿女亲家,或者两家成为世交。
这次聚餐差不多是团里的兄弟喝得最畅快淋漓的一次,大部分人都醉了,在梦中喊着爹妈的名字,喊着战死的兄弟的名字,有的搂着自己的兄弟睡着了,梦中像是搂着未来的妻子一样。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是啊,征战了十几年了,从抗战开始,直到今天,中国人民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共和国。
可是有多少铁血男儿战死沙场,多少男儿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爹妈身边。
还有呢?
平民的伤亡。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