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管不了太多了,先想办法堵住再说。陈锋没有下令加快前进,因为此时部队经过一整夜的行军,体力上已经不行了,就算强行命令,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
陈锋把命令塞进牛皮的公文包:“怎么样,还跑得动吗?要不把枪给我。”他冲着过来送命令的勤务兵说。
“谢谢首长,我还成,不会拖部队的后腿的。”
两个人又并排跑了十几米,前面咣当一下倒下去一个人。
陈锋气喘吁吁地站住:“你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勤务兵跑过去蹲在地上,把倒下的兄弟扶起来:“首长,他好像是跑晕过去了。”
陈锋刚刚停住脚步,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嗓子一阵发甜,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
“首长,你没事吧,别吓唬咱啊。”勤务兵比较年轻,不知道长途行军中肺部或者气管长时间缺水,造成出血的现象很正常。
“我没事,你给他喝点水,把他的枪和弹药摘下来,他看来跑不动了,让他留在这儿休息,等后头的收容队吧。”陈锋喝了口水,然后把水壶带子从身上解下来,递给勤务兵。
勤务兵抬着倒下去的兄弟想要喂水,但晃了几下,那个兄弟都没动弹。陈锋心里一紧,走过去翻开那个兄弟的眼皮,瞳孔已经散开了。
这个年轻的兄弟,年轻得还没娶媳妇的兄弟,就这么奔跑着将生命最后一点能量铭刻在奔向和平、奔向自由的路上。陈锋顿时觉得眼眶中有点什么东西像是针扎一样,他冷静了一下,摘下那个兄弟的军帽,把军帽盖在他的脸上。
兄弟踏实地睡会儿吧,敌人一定跑不掉,咱们会堵住他们的。
队伍没有停止前进,奔跑向战场的兄弟们,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的战友。盖在脸上的军帽的八一军徽烁烁地在清晨闪着光芒。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了枪声,陈锋立刻意识到,是一营和敌人接上火了。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地喊着:“为躺在地上的兄弟报仇,冲过去,别把敌人放跑啦。”
地上那个活活累死的兄弟的遗体仿佛变成了一个遥遥指向前方的路标,他的魂魄起身呼喊:“弟兄们,冲啊……”
二营和三营如同猛虎一般,等杀到公路的时候,一营正打得艰苦呢。一营匆忙赶到,根本来不及构筑起像样的工事,就是依托这公路两边的护栏石头和一侧的山坡开始了阻击战。
陈锋跑上山坡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公路上,密密麻麻地被拦下来上百辆卡车。穿着土黄色军服的国军士兵如同潮水一样朝这边拥过来。当下陈锋立刻命令二营迅速全力支援一营,三营和四营从山坡一侧绕过去,从敌人后方朝一营方向夹攻。教导队作为一营和二营的预备队,团部就设在一营的后面,警卫连除了留下一个排之外,全部加强到一营。
这真是一场险象环生的血战,陈锋团以一个团的兵力对抗一个加强团,而且团里缺少重装备。但兵贵神速,假如再晚了十几分钟,敌人重武器展开,那么一营的阵地就会遭到大量的杀伤。
三营营长万耀刚刚伤愈从医院回部队,所以跑不快,一瘸一拐地指挥部队。四营刚刚组建时间不长,虽然是新部队,但战斗力却不弱。结果三营让四营抢了先。
公路上的敌人可能没有想到,自己的卡车轮子居然没有陈锋团的铁脚板快。陈锋团一个昼夜,抄山路一路狂奔把他们拦截下来。但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是,不仅仅是前方公路上的小部队居然在不断增强火力,而且突然从自己的后方冒出来一股部队,一路杀了过来。
从公路上面看过去,陈锋团四营一马当先,三营并排稍稍靠后,兄弟们很多跑丢了帽子,光着脑袋,光着膀子,甚至是光着脚地朝这边冲锋。
但手上不是光着的,手上都端着顶着火的步枪,前面都是雪亮的军刀。
敌军的加强团顿时开始崩溃,他们本就是伪军改编过来,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不强,所以在撤退的路上冷不丁被陈锋团截杀,队伍迅速就垮了。在他们眼里,团里的兄弟如同神兵天降一般,面目愤怒,呼喊着冲杀,像钢刀利刃一样穿膛而过。雪亮的军刀撕开缺口,向纵深迅速发展,三营四营瞬间打乱了敌军的建制和指挥。敌人开始溃散,满山遍野地都是溃兵。
陈锋气喘吁吁地通过望远镜看着团里的兄弟上演了一出好戏,嘴里轻轻地哼起了《关公温酒斩华雄》的唱段。敌军的这支部队,当年曾经帮着日本鬼子扫荡,屠杀我八路军和新四军,抗战胜利后又投降国军。这次好了,这个两姓家奴终于被陈锋团干脆利落地打掉,也算是为了当年抗战中殉国的将士们出了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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