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请了假搬家,所里专门找养路段借了一辆货车,猴子还带来几个青壮来帮忙,说是黄书记特地点的将。我问哪个黄书记,说过之后我才想起是冤家黄和权。猴子说中权你就装罢你,谁不知道你们是乡亲?他显得很兴奋,忙里忙外指挥着,好象一个搬运头。所有人根本不让我动手,说我受伤还没好利索,猴子甚至还吵我,请我为公路所的未来考虑。东西装了两卡车,我和芙蓉一点手也插不上。当最后一车装好,汽车启动时,我看见周太平了,他走到我坐的桑塔纳旁,脸色阴郁。他冲我伸出大拇指说,中权,够哥们,一路好走啊你。
新房子四室两厅,一百七十平米,浅绿基调,主体风格简洁明快,不奢华却实用很符合我的口味。芙蓉却嘀咕着,什么品位啊,这装修好抵挡,根本不符合潮流。我说耐心罢周美女,能有房子住就不错了,总比住大街强对不对?住房不是商业场合,弄那么花哨做什么?她生气地瞥我一眼,不吭气了。在房间安排上我让周开山住主卧,芙蓉也不安逸,说他一个人我们三个人,一个老头要那么大空间做什么?我没理她。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让周开山住大房自然有我的用意。远的不说,马上就到新年春节,市长书记每年得给退休干部拜年,让他们看看我对昔日县长的孝敬,不也是政治彩头?
睡在新床上我没有睡意,想起了前程往事。我看见了高高的麂子山,以及老爸在黄葛镇那偏偏倒倒的房子。什么叫光宗耀祖,什么叫眼气别人,这就是。我真的又看见老爸的头颅了,两住眸子在黑暗中好透亮,如一枚里面装了灯的干核桃样蹦跳。我默默地注视着老爸的头颅。我知道他不安逸。当时,为了我和芙蓉的婚事他曾当着黄中成和周芙蓉的面跪求过周开山,我在周家遭受的凌辱他也没齿难忘,如今我不但收留周开山,还把他捧在了神龛上。我当然不能对他说出我的真实想法。我是转型期的政治人,我得审时度势。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怎么会在蝇头小利上做计较?
上班第一天清晨我刚进交通局大院就见着了黄和权,他和黄中成从同里辆轿车上下来。为他们开车的就是以前给公路所开车的小左,他用鸡毛掸子扫车时看见了我,最后下车却最先招呼我。他满脸鲜花灿烂跑过来一把捉住我的双手使劲摇晃着,说林助你受伤怎么不多休息休息就上班了啊你?你还是得爱惜身体千万别逞能啊。说着拍我肩头左右端详着我,好象我身上有了古怪。我回他一个笑脸朝二黄走过去,两人见了我都很高兴,分别和我握手。黄和权用拳砸我胸口一下,说中权你不高兴我来,不然怎么我一到局报到你就装死狗住院?我呵呵地笑着,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我说大书记我哪里敢啊,不是在你手下工作?我脚爱长鸡眼最怕小鞋,得罪上峰我还要命啊不要?他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还就给你小鞋穿了。我说谢谢领导栽培。
黄中成先将我端详一阵,然后偏着脑袋看,抓了我的头发打着哈哈说中权经过一个月调养确实长势喜人,连头发也没时间去理?不过看来还是没有保养好啊你。你看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才搬新家又久别新婚同我那兄弟媳妇冒交公粮了啊你?我回他一个灿烂笑容说黄局哪里啊,我能比你这上山虎?我现在力不从心只能打饶命拳,再说我媳妇不是有小孩了?彼此调侃着朝楼上走,我跟在他们后面上了办公楼。我的办公室在楼梯旁,从我办公室朝里走,才是副局长和黄中成他们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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