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路旁电线杆下,心里颇费思量。我该怎么给芙蓉摊牌呢?这可是个棘手的问题。关键的关键,是怎么面对周开山。我还要在官场混,我的仕途才刚刚开始,我不能自毁长城。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短信息,苗苗发的:林哥,怎么站着不走?记住:沉着面对,言语柔顺;只看主流,莫提枝节。相信你。你的妹妹苗苗。
苗苗?我回过头四下里望,只见马路上车子飞驰而过,路旁的小摊贩声嘶力竭地叫卖着,哪里见她踪影?难道她一直跟在我后面,却为什么不当面给我说?望着手机里那几行字,我感觉好温馨。苗苗妹,虽然你拒绝接受我的爱,但是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我感谢你的提醒,不会辜负你的一片真心。我提提裤腰,朝院子里走去。
周开山居然还没有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沙发里坐的另一个人,却是周家大少周太平。周太平已安家,老婆在税务局工作。他开了一家商业贸易公司,自己买了商品房,平素伙同狐朋狗友吃喝嫖赌很少回家,为此,周开山对他很有意见,却不敢当面对他说。此刻,他们正脸儿对脸儿说着什么,这么晚,他们嘀嘀咕咕在商量什么?
周太平一见我就站起来,满脸笑容地说,中权,回来了?
我点点头,招呼周开山一声,爸。
周开山难得的送我一个笑容,说中权,你父亲的后事整好了?
我说,爸,处理好了。您自己身体都不好,还让钱叔代表你去看,还送了礼性。谢谢了。
他眸子里闪烁着雾蒙蒙的水汽,鼻子呼了几下,大约有物伤其类的伤感。点点头说,入土为安,人老了,也就这么回事了。中权,你大哥都等你接近两个小时。弟兄之间,没有隔夜之仇,你们好好谈,好好谈,啊。说罢,站起身,到卧室去了。
我面无表情在周开山坐过那沙发上坐下来。
周太平摸出香烟,说抽烟?
我摇摇头。
场面有些尴尬。自从周太平将我胯裆踢肿之后,我们彼此互相躲避着对方,见面的机会很少,也一直没有说过话。我当然不待理他,这个瘟牲将我踢成性无能,我连杀他念头都有,哪里能对他低眉折腰?周太平见我更是横眉棱眼,活象我借了他谷子还的是糠,恨不得打碗凉水把我吞了,哪里能有共同语言?
而今,两个人坐在了一起,自然各自心怀鬼胎。我用眼角余光瞥这家伙一眼,只见他在沙发上俯仰腾挪,皱着眉头,一忽儿看看我,一忽儿又看看我,还望望他手腕戴着那块金光灿烂的手表。我把脸对着电视,看得专心致志。我当然知道这螃蟹样横着爬的家伙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他肯定有事求我。我也知道他求我什么事儿,那一定同我手上那901标段公路有关。哼,现在晓得求人了,当时为什么对我那样?望着他那难堪样子,我心中不禁有解气般的痛快。哼,现在知道姑爷得罪不得了?
周太平咳嗽一声,见我没有理他,终于硬着头皮说话了。他说,中权弟,我——
我纹丝不动,好象整个身心都钻到电视剧情里去了。
他见我这样,居然厚着脸皮拍拍我肩头。兄弟,大哥同你说体己话呢。
我将脸调过来对着他,说嗯?
他嘿儿嘿儿笑了。中权,刚才老爷子也说了,弟兄之间没有隔夜之仇,打猎还得亲兄弟呢,你说是吧?
我呵呵地笑。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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