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妇联主任此时给女总编打来电话,邀请她到城东的“暗恋桃花源”酒巴喝酒。女总编叫上那位值班编辑一起过来,包箱里坐着清一色的白领女人,好多位都是小城的女老板,十步之内,浓香馥郁。男编辑感觉自己仿佛误入藕花深处,而那些“藕花”都过了花期,不再青春的目光就像不胜隔夜的露珠之重……男编辑转身想溜之大吉,却被作东的鞋帽城女老板硬生生地拉回到女总编身边坐下,她诡笑着对女总编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有男同事陪伴,到时候就没你的份。弄得女总编与男编辑一头雾水。
鞋帽城女老板手一挥,酒巴领班率领着十多位被称为“陪酒牛郎”的男孩推门进来,他们一字儿排开,个个长身玉立,帅气逼人。领班说请各位老板娘挑选,如果不满意,我再换一批进来。鞋帽城女老板丹凤眼扫了一圈,摇摇头,出去一位,点点头,就留下一位,男孩们纷纷在每位女士身边落座。妇联主任自矜身份,忙推辞着。但一位长得像超男马明宇一样的男孩却拿起红酒主动与妇联主任干杯,红唇白齿吐气如兰,黑发明眸俯仰生辉,妇联主任革命立场顿时动摇,她安慰自己说喝喝酒也不会影响公务员形象,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女总编和男编辑面面相觑,他们都感叹这个时代到底怎么了,*还没有灭绝,妓男却争着粉墨登场,呈现出一片“江山代有娼妓出,各领风骚数十年”的繁荣娼盛的景象。新闻工作提倡“三贴近”,女总编和男编辑都决定留下来,只有贴近生活阴暗面,才能写出有思想深度的作品来。
男孩们横眉冷对第三者,都想将男编辑挤到墙角落;男孩们俯首甘为小面首,都想将热辣辣的目光扫射进女总编的灵魂里……女总编青涩年华时初尝情殇后对男人都恨之入骨(但不包括男编辑)。此时正襟危坐,仿佛寒云出岫,冷烟飘空,让男孩们无处抒情。男编辑看在眼里,对女总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男编辑悄悄问女总编,明天的报纸要不要将“陪酒牛郎”爆光一下,女总编无奈而苦涩地摇摇头道,小城开酒巴的人背后都有靠山,谁敢爆光谁倒楣啊。男编辑心里却不以为然,男编辑以前写过几个爆光题材却全被黑客一样的背后关系给黑掉了,但他却因此掌握了一套高明的打“补丁”技术……男编辑到某个“目标”爆光时都先亮出自己的身份,并且给对方递上名片,表现出“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大无畏精神,而被爆光的老板都怕万一事情捅出去不好收场,于是暗中托人给他送来贵重礼物。男编辑放一下空炮,就能收获不少“糖衣炮弹”,因此对记者这个职业相当满意。那时某热门单位想调他过去,男编辑一口拒绝,这让社长感动万分,赞扬他是一个“富贵不能淫”的好记者。女总编也是看准了他的高贵品质,才动了以身相嫁的念头。BIueIce音乐悠扬着,包箱里充满着粉色情调,女总编的身子像节拍器一样一下下靠向男编辑,男编辑借口上卫生间,跑到外面打听“情报”,准备将“爆光”的炮口对准“暗恋桃花源”。
女老板们都是“暗恋桃花源”酒吧的常客。她们的床老公基本不睡,她们的身体老公基本不用,她们是一群被老公遗忘的女人。狼虎年纪难耐寂寞,闺怨深处滴水成冰,女老板们因此都报复似地夜夜到这里来发泄情欲……包箱里面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深蓝,桃红,柠檬黄,淡紫的灯光纠缠着,老板和男孩们此时都乘着酒意开始淫佚放荡起来。
妇联主任和女总编都受着党性原则的约束和禁锢,她们认为再坐下去自己这个共和国女干部将颜面无存,因此都站起身来要走,那帮喝高了的男孩酒烘烘地围上来要将她们拉回来,挤挤搡搡之间一个男孩不小心攥住了女总编的长发。女总编已冲到了一米之外的门口,男孩手中却还攥紧着她的长发,就像坠落的花蕊萎残一团。全场顿时禁声,所有的目光都射向女总编,女总编随手一摸头顶,光秃秃好不凄凉,这才发现罩在自己头顶的假发套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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