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磐不是出差了吗?青梅清楚地记得她出差前在丽云家看见一个旅行包,丽云说潘磐准备去省城学习,时间为半个月。现在还不到回来的时候啊?
汽车越走越远,青梅在路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心里乱乱的。低头看见手中的美容器,想了想,拦了一辆出租车。
丽云家亮着灯。她走上楼梯,还没走到丽云家的门口,就听见丽云家传来“叭、叭”的声音,伸出敲门的手停在那儿,里面传出潘磐的声音:
“说,说呀?你咋不说?从那天半夜里我往家打长途没人接我就防着你哩!这是你手机的通话单。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啊,呸!不要脸。”
声音不高,象是在喉咙里滚动,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
青梅半天木在那里,直到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才想起走开,却已经晚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敲门。没想到门却是开着的。
她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他们三口合影的照片被扔在地上。两个红釉的钧瓷花瓶也成了碎片。卧室的门帘扯在地上。暖瓶碎了,淌了一滩的水。
潘磐回头看了看她,也不言语,一脚踹在门上。就听“叭”地一声,门锁上了。
青梅走到卧室门口,只见丽云抱着双臂坐在床边,眼瞅着潘磐摔东西。
潘磐红着眼睛摔了一会儿,一脚踢在地上的暖瓶底座上,只听“哗啦”一声,满屋子碎光点点。
青梅半天才说:“这,这是……”
“你问她!你问她!”潘磐喘着粗气叫道。他的目光落在丽云身边的床头柜上,冲过去在上面一抓,“你摆摆理,这是啥东西,你说!你说啊!”他手里拿着一根红线朝丽云脸上摔去。
青梅看清了,那根红线系着的,正是唐韬脖子上的那块观音玉。
丽云也不躲闪,翻起眼皮看了看,不禁大惊失色,扑上去就抢,被潘磐一把推倒在地上。
“去他妈的!”潘磐把手一抡,那块玉从开着的窗口飞了出去。
青梅的心揪得疼了一下,好象也随着那块玉飞出了胸腔,“吧嗒”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她在那儿杵了一会儿,放下礼物,走了。
外面已经完全亮了,连树上的黄叶都看得清清楚楚。晨练的人们多起来。一对情侣从她身边并肩跑过。洒水车开来了,哼着叫着,给干躁的路面带来一层薄薄的湿润。
青梅茫然向前走着,上了河堤。一时间,这个世界全变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她都弄不明白了。她沿着河堤走了很长一段路。河堤依着河道,九曲十八弯,没有个尽头。
她走到河边,水中倒映出一个女人的倩影。一幅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的哀怨图。她想起一句诗:
瘦影正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可我不要别人可怜!”她抓起一块石头扔到水里。水里的人影不见了。水面上划了一个圆,荡开去,荡开去,越来越大。
她在一座假山上坐下。她想起了十年前。她就这样坐着。不过那时候有汉杰,守在她的身边。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五月二号。因为五一节那天她给唐韬写了一封信。她刚把信送到邮局,回来就收到了他的信。信写得很长,内容只有一个:五四那天,他要跟省委书记的女儿举行婚礼。她坐了一个星期,然后把张汉杰叫过来,把她和她家里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甚至把她爷爷曾经当过国民党兵都对他说了。一个月后,他们举行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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