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靖说:“遇见这类事,我都头痛死了!你说每天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耽误了多少功夫?中国人活得就是累。我看过一篇文章,把社会比作‘蛇阱’。阱里全是蛇,你缠着我,我压着你。相互扭成一团,难解难分。每条蛇都拚命拱起腰,直起身,想把别的蛇压到身子底下,自己露一露头。人也象蛇阱里的蛇,你压我,我压你,这个冒出来了,又被那个压了下去。争来争去,一辈子就是为了出出头。可是真正能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个?”
康靖说着摘下眼镜,苍白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他整天心烦,夜里经常睡不着觉,早上起来更是烦得要命。
他揉了揉眼睛。那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浮肿发白,略显凸出,象离了水的鱼的眼睛。
青梅见康靖撩起衣服的下摆擦眼镜,便递过一张餐巾纸来来。
康靖道了声谢,低头擦罢镜片,说:“要是没有这种纷扰争斗,人活得简单点,该有多好!”
青梅的眼前立刻出现一个画面:一片桃园,一弯绿水,一洼水田。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争斗,没有纷扰,淳朴自然地生活着。
康靖叹一口气,青梅眼前的画面消失了。
青梅感叹了一会儿,说:“这就象水资源的流失:跑、冒、滴、漏。”又笑道:“好了康靖,别钻牛角尖了。看你干瘦干瘦的,再这样下去,真成糠萝卜了。”康靖的外号叫糠萝卜。
康靖说:“萝卜糠不怨萝卜,怨气候不好。”
星期六青梅没有接到唐韬的电话。打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晚上几个初中的同学约她聚会,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参加。后来等不到唐韬的电话,就去了。
正在跟几个同学吃饭,青梅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忙走到隔壁的一间空房子里。
“青梅,你现在在哪里?一块吃饭好吗?。”
青梅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高兴:“现在都几点了?你请我吃夜宵啊?”
没想到唐韬却说:“就吃夜宵吧。你在哪儿?我去接你们。”
青梅不愿唐韬来酒店接她。一是怕被同学看到,二是不想让唐韬看出她太在意他了。我本来正在跟同学一起吃饭,你一个电话,我就得屁颠屁颠地跑去陪你?于是便说:“我现在正搁路上走哩,不用接,我自己去。在哪儿?”
放下电话,青梅对同学说有急事,先走一步。那些人哪里肯放她,按住她灌酒。青梅怕唐韬嗅到酒气露了馅,咬着牙不喝。最后偷了个空跑了。到了楼下要了杯水嗽了口,出门拦了辆出租车。
十几分钟之后,一辆出租车驶入一条远离市中心的僻静街道上,在一个写着“紫罗兰饭店”的门前停了下来。车里走出一个穿紫色旗袍的女人,背着浅紫色的包。
她走进饭店。
店里象是刚刚开张,桌椅、地板和门窗都是紫罗兰颜色。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垂着紫罗兰,开着紫红色的花。紫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泻下来,给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紫色的轻纱。
她住足欣赏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回味着。一种温馨浪漫的感觉浸透了她的全身。
一个穿着紫色凤仙领礼服的迎宾小姐走过来,拖着紫色的裙裾。问过之后,把她带到二楼一个写着“紫罗兰”的包间门前。
她轻轻推开门,里面也是一个紫色的天地。铺着紫色的地毯,桌子上铺着紫色的蕾丝台布。
唐韬正背对着门,听见开门声回头笑了笑,说:“青梅来了。我前天去省城了,今天开完会已经六点了,紧赶慢赶才赶回来了。”口里说着,眼睛却往她的身后找。
青梅说:“憾憾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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