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里，端午的夜，到处弥漫着菖蒲草和艾叶的香气。在弥漫着香气的孤灯下，香椿小口地啃着粽子，想着和儿子天各一方，不禁悲从中来，这时栋木推门进来：“香椿到我家过端午吧，不就多摆一副碗筷嘛。”
“梅子来过一次了，我说不去就不去的，你又来做什么？何必多走路呢。”香椿起身笑脸相迎，但态度是很客气，甚至有些恭敬。
“我们都快成亲家了，你还客气什么！走吧，栀子非要你去，她有话跟你讲。”
香椿忧郁一下，然后细声细气说：“栋木，有件事柏榛在信中告诉我的，也是我写信逼着他说出来的，所以他再三叫我别跟你讲，但你这样热情，我不忍心瞒你，而且你今后终究要知道的……”
“什么事？你快说？”栋木猜想与女儿有关，非常焦急地问。
“柏榛去打工，也就是他和梅子到镇上办证的头天，梅子是不是在晚上出去了一会儿？”香椿却是不急不忙地问。
“有啊，她是去莲花坳一个同学家里玩，从广东打工回来的。”
“其实，她不是去同学家里，而是跟城里那个李专家约会，就在莲花坳小学门口。柏榛亲眼所见，本不想追究的，可梅子执意要毁婚，还把戒指也退了，柏榛一气之下，就给它埋进河滩沙土里了。他们去镇上也不是办结婚证，是要取出合影撕了，到底还是柏榛舍不得，留下来了。他虽然悲伤欲绝，但为了梅子的幸福，所以他退出了，孤孤单单地踏上了打工之路。”
栋木听着，额上青筋暴出，眼睛里迸射出愤怒的光，“叭”的一声，一只巴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震得杯里的水都泼出来。好久才啰嗦着问：“这么说，他们串通好了，在演戏蒙我们？”
香椿急了，握住那只巴掌垦求：“不要责怪梅子，她没有错，没正式结婚，她还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千万别怪她哪！要怪就怪柏榛自己不争气，人家看不上啊！”
“香椿，快别这样说，柏榛是个好孩子，是我和梅子对不起她呀。你不知道，那场考代课老师是我走后门，帮梅子替换了柏榛的名额。”栋木一把抓住香椿的手，自责地说：“我犯下了最大的错，更对不起你，你骂我吧，我错了！”
香椿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又恢复平静，将手慢慢从栋木手心抽回，淡泊地说：“你这样做也没有错，代课名额让给梅子。我相信柏榛一百个愿意的，即使梅子不爱他，相信他也会愿意的。你回去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现在就算有山珍海味，我都没胃口，都给梅子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气饱了！”栋木横眉坚眼的，心里闭着一股很大的火。
“栋木，你要冷静下来，回到家里别跟梅子发火。她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作主。哎！早知你这样沉不住气，我真该对你守口如瓶。”香椿后悔不迭地，但她又说：“梅子到学校和李专家约会，柏榛根本没想到，是那个黑头巾女人告诉他的。栋木，你觉得奇怪不奇怪，她那样冷漠的一个人，怎么热心告诉柏楱这件事，还有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柏榛在信上说他也奇怪着这件事，要不是出去打工了，非要弄个清楚呢。”
“这有什么奇怪，梅子做得太过份，连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都看不下来。”栋木原先的那份敏感，不加琢磨地答：“黑头巾女人经常在鬼崽岭上神出鬼没的，什么事能避得开她的耳目。”他想起了女儿和李彦在鬼崽岭上被黑头巾女人赶下山的情景，但他羞于告诉香椿这件事，强作笑脸地离开了裁缝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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