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积轻描淡写地拿下了今江西一带诸多州郡,这让杨素眼红不已,他已在战场上立下大功,但如果能够同时夺取城池无数,当然再好不过。
事不宜迟,杨素迅速派出大将庞晖率一支别动部队火速南下夺取土地;在杨素看来,南陈军队早已士气全无,哪座城池还能不闻风丧胆、立即投降?
可庞晖却出师不利,刚抵达湘州(湖南长沙),便结结实实地碰了一颗硬钉子。
湘州城内南陈守军本已无心抵抗。但湘州刺史、岳阳王陈叔慎却决定作战。陈叔慎是陈叔宝的十六弟,年仅18岁,这位小兄弟写作能力突出,并因此深受陈叔宝喜欢,被授予湘州刺史。
如今隋军压境,老哥已被俘虏,自己实已成亡国奴,这位平时只会写点酸诗的小伙子竟然迸发出“惊人”的骨气,决定要殊死抵抗了。
陈叔慎找来能同生共死的亲信长史谢基、湘州助防遂兴侯陈正理,先统一了他们的思想;再仔细商议,觉得还是拿捏不准将领们到底有谁与自己是一条心,于是决定先做一个试探。
策划完毕之后,陈叔慎设下宴席,宴请湘州的文武百官,喝得大家都有些HIGH时,陈叔慎叹息道,君臣大义,难道到今日为止?
早已安排好的谢基闻听此言,立即匍匐在地,痛哭不已;陈正理马上起身说道,主子受辱,臣子当以死相报。今天下有难,正是效命之时;纵然无成,也可见臣节。今日之机,不可犹豫,后应者斩!
陈正理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在座的文武百官立刻争先恐后地表起态来。谁敢有些迟缓啊,弄不好还没见到隋军,先被陈正理把脑袋砍了,还是先保住脑袋要紧;况且传闻隋军是仁义之师,先抵抗上一阵子也未尝不可,胜了当然更好,如果失败隋军也不会要了自己的脑袋。
就这样,湘州城内居然同仇敌忾了。
陈叔慎用计成功、得到了全体文武百官的支持,一下子对自己的计谋信心倍增,自然而然地决定同样用计谋对付第一支到来的隋军,开始用起了诈降计。
陈叔慎派出的诈降使者轻易地获得了庞晖的信任。庞晖没理由不相信陈叔慎投降的诚意,南陈兵败如山倒,鲜见抵抗的城池与将领,乳臭未干的陈叔慎断然不是敢于对隋军说不之人;更何况,自己带来的人马并不多,如果对方要抵抗,犯得着用诈降计吗?如果连打败这么一支小部队都要用诈降计,那他们这羸弱的力量还有必要抵抗?
可陈叔慎抗隋,凭的不是军事实力,而是骨气;也许对他来说,胜负无关紧要,抵抗却事关荣辱。
在约定投降的这一天,庞晖把主力驻守在城外,自己只带数十人进城纳降,谁料想陈叔慎早已设了埋伏,庞晖及进城的数十人全部被俘,城外的隋军也在南陈军队的冲击下迅速败散了。
这是南陈军队自隋军发动统一战争以来取得的第一次“重大”军事胜利。可是,这胜利实在不值得大书特书,因为庞晖的别动部队只有数百人,与其说他们是一支军队,还不如说他们是一群招降使者。这无奈又无语的事实,让我们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向陈叔慎送去祝贺。
陈叔慎却觉得当然值得庆贺,毕竟这是一场久违的胜利,毕竟首战告捷。他把俘虏的庞晖等人拉出去游了游街,然后全部斩首示众他随即趁着取胜的余威,登上阅兵台开始招兵买马,居然在几天的时间里还召集到了五千人。
陈叔慎打了胜仗,出乎湖南境内南陈旧臣们的预料,他们本来已起降隋之心,但隋军离自己尚远,还没有到要巴巴地向他们示好的时候,又万万没有想到这年轻的岳阳王居然打了一场胜仗,兴许陈叔慎还真是千古难遇的英才,值得大家去赌上一把。衡阳郡长樊通和武州(武陵,湖南常德)刺史邬居业“英雄所见略同”,均表示誓死效忠陈叔慎。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隋军虽然离他们有些距离,但来得非常之快,这边樊、邬二人刚刚向陈叔慎表完态,那边隋新任命的湘州刺史薛胄和行军总管刘仁恩已率军赶到长沙城下,向长江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击。
虽然取得过号称是统一战争以来南陈最大的一场胜利,但实事求是地讲,这才是陈叔慎遇到的第一场真正的战争;陈叔慎派陈正理、樊通率军出城迎战,可这支靠陈叔慎骨气撑起来的军队,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哪里会是隋军的对手,甫一接战,南陈军队便迅速溃败,薛胄乘势攻入长沙城,生擒了陈叔慎。
在长沙城外,刘仁恩同样轻松地击败前来增援的邬居业军,生擒了邬居业。
陈叔慎、陈正理和邬居业被押送到秦王杨俊处,此时还敢于抗隋且杀了隋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南陈最后的骨气”散去了。
湘州的抗隋正如小小一汪酒精,点燃时火势极大,还跳跃着炫目的火焰,但来得快、去得更快,产生不了多少温度,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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