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韩琦想起那份财务报告该给新任总裁林全看一看了。刚进公司大门,韩琦就见大厅这里一伙那里一群聚着些人在议论着什么。韩琦想着报告的事,只顾自己走路,那些人却向他围了过来,探问谢欣霓的病情。韩琦只得把情况简单说了说。他们还不甘心,又问谢欣霓还站不站得起来?可韩琦还未及回答,有人就插话说:“能活下来就算她命大了,想站起来,没个三年五载,想都别想。”另一个人抢过话头:“那可不是,公司前几年有一个副董事长,也是谢总这个年龄,平时挺能喝的,那次因为签了一个大单,可能兴奋过度,喝出了胃出血,至今要出门还得坐轮椅。”
其他人生怕没了说话的机会,连忙抵着舌尖,高扬眉毛,争相落井下石:“是呀,是呀,人啊,还是那句老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谢总这么好一个人,有学识有能力有事业心。都三十好几了,还没和男朋友结婚,为公司的利益,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如今身居要职,总裁这么器重,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无论如何都是可以期待的,谁知说倒就倒了。”
这一些话面上像是同情谢欣霓的,但韩琦明显听出了一股浓厚的幸灾乐祸的味道。还有他们说话时目光中流露出的那股兴奋,怎么都没法掩饰住。简直不可理解,韩琦自忖,他和陈建铭是受财务总监直接领导的部门主任,谢欣霓出了事,留下一个空当,心里产生一些阴暗的想法似乎还有些道理,可这些人如此兴奋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口口声声说是关心领导,其实是在看领导的笑话。
韩琦实在不好再说什么,抽身走开。刚好电梯来了,韩琦小跑几步侧身迈了进去。
电梯正徐徐上升着,韩琦听到身后好几个人唧唧喳喳。
路人甲说:“公司最近在搞人事调整,组织再造,动作很大,我们都得多留点神,别在关键时刻犯错误,把饭碗弄丢了。”
路人乙说:“是啊,都是总裁林全搞的。我在香港一家杂志上看到过对总裁的专访,知道这人是国内有名的救火队员,他挽救过十几家快要破产的大型国企,是业内有名的‘企业医师’。董事长请这样的人来做总裁,有病治病,无病防病,看来,将来在经营方向上,明显是倾向保守了。不要忘了,前任总裁之所以被换掉,就是因为太过激进,到处砸钱,战线拉得太长,让董事会很不放心。”
路人甲说:“什么保守?高层要是不思上进,注意力就会往公司内部转移,党同伐异,争权夺利。”
路人乙说:“这话不假,现在就已经有了苗头。什么组织再造,全是幌子。一朝天子一朝臣。总裁是想借机组建自己的班底,好在公司里站稳脚根。眼下财务总监谢欣霓不中用了,不久财务部和预算部恐怕会有大变故。等着看好戏吧。”
几个基层职员竟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韩琦暗自吃惊,可又转念一想,也许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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