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妇联的同事们对淑祥的婚姻大事很热心,纷纷劝她再寻伴侣,同时也前后张罗为她介绍对象。
但王淑祥多次婉拒:张利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恐怕一时难以被人替代了。
这次,一位大姐说:对方也参加了抗美援朝。
他那志愿军的身份打动了王淑祥,她终于同意见面了。
穆轩那高高的个子、清秀的面庞给了淑祥一个良好印象,但淑祥沉默不语。
性格沉静的穆轩安静地陪她坐着,但他会恰到好处地适时倒杯水给她以温暖;递上水帕让她擦干那因想起往事而悲伤的泪水;轻轻抚摸她的肩头给她以安慰。
他平和的话语让淑祥感觉舒适,他稳重的性格让淑祥有种安全感。
渐渐地,淑祥被他的温柔打动了;逐步地,淑祥接受了穆轩对她的照顾;后来,她熟悉了穆轩在前在后的呵护。
穆轩详细地介绍了在朝鲜经历过的日日夜夜,让王淑祥了解到一名志愿军战士在朝鲜战场上的艰辛:
穆轩是后勤部的,专管往前线送弹药。恶劣的战争环境让他们经常吃不上饭。好不容易饭送上来了,就死命的吃,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可是正撑得够呛的时候,前方打响了。他们必须立即扛着弹药箱跑出去。要知道,弹药早到一步就能多消灭敌人,就能保存战友的生命,就能为获得胜利多争取一份希望啊!
淑祥忍不住发问:“吃不上饭的时候怎么办,是吃炒面吗?”
穆轩深遂的目光遥望着远方:“炒面不是常有的,雪倒总有。所以有时吃饭就是一把雪就着一把雪。”
他的叙述不禁让王淑祥联想到自己参军时的情景。对穆轩所说的境况她感同身受。
穆轩出身贫寒。父母为了一家人糊口度日,不得不卖掉唯一的女儿。为此,他的母亲哭瞎了双眼。
穆轩从小被送到饭店当学徒。他聪明好学,细心钻研,没用几年就掌握了饭菜以及面食的基本做法。
待家境稍有好转,父母就开始操心孩子们的婚事了。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个性的穆轩当然不愿意娶一个陌生的姑娘为妻。与淑祥当年拒婚出走所不同的是,他采取了消极对抗的方式,住在饭店不愿回家。
不料,却遇到了到处扩充队伍的国民党军队,身材高大的穆轩被强拉进去,那可真是身不由已呀。
幸好那是傅作义的部队,更为庆幸的是傅作义先生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在和平解放之后,穆轩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跟着部队走南闯北,解放一个又一个地区。后来,他又跨过鸭绿江,参加了抗美援朝。他把部队所发的多个纪念章交给了淑祥。
淑祥一个个掂量这些纪念章:份量虽轻,但那是穆轩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呀!她喜欢那种以战友为伴侣的感觉。
穆轩送给淑祥一个搪瓷缸子,上面清晰地印着:“献给最可爱的人。”
王淑祥抚摸着突出的字迹,想到张利也用过这样的缸子,不由得眼睛又湿润了。
穆轩善解人意地把替淑祥把张利的照片一张张镶到镜框里,挂到墙上:“他是我的老大哥,我们不能忘记他。”
王淑祥欢喜地伏到穆轩肩上哭了。她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宽容大度的男人,她终于同意嫁给他了。
结婚后的穆轩果然努力呵护着淑祥,在家庭生活中从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同时他刻意回避那段历史,使他们的孩子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与别的家庭有什么不同。而镜框里的烈士照片,又让三个孩子隐约意识到另一个成员的存在。
经受波折的王淑祥终于有了一个稳定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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