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月,医务训练班的培训宣告结束。2月,身着解放军军装的王淑祥已经显得比较成熟了。她喜气洋洋地按照分配和燕子姐姐一起到冀东军区15分区卫生所报到。
在做卫生员和护士期间,淑祥有过配合父亲搞中医药的基础,又有为部队买药、配药的经验,很快被药剂科主任发现,经过一阵借调观察,她果然经验丰富、动作熟练准确,因此正式改任为药品调剂员。在此期间,王淑祥被批准探亲一次。
潇洒的年轻战士王淑祥回家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在田头种地的小女孩儿,更不是那被逼迫做人家童养媳的受气小丫头了。
站在村头,淑祥欣喜地看到:家乡解放了。村里的人们正在和平的环境下生产和生活。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忽然好想立即看到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不管他们如何接待她,她都要好好和他们待上一阵子,她要用自己辛勤的劳动让家人好好休息一下!
性急的王淑祥不禁快步如飞,路上碰到的行人还在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这是谁的时候她就跑过去了。
走进院子,正碰上母亲王廖氏喂猪回来。她楞楞地看了淑祥一会儿,忽然把猪食盆一扔,哭着对淑祥说:“你还知道回来呀!”
淑祥也楞了。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悲伤:“妈,快告诉我,家里出什么事了?”
母亲用手往屋里一指:“你爸……你自己去看吧!”
淑祥的心猛地一沉:“我爸怎么了?”话没说完,人已经跑进屋了。
充足的阳光照进屋里,却更显得王更无比虚弱和憔悴。他苍白的脸让淑祥心痛难忍,她摇晃着爸爸伸出来的手:“爸,爸,你怎么了?”
慈祥的爸爸尽力露出笑容:“没事儿,别害怕,都已经过去了。”
闻声而来的妹妹把父亲的被子揭开,让姐姐清晰地看到那条虽然缠了绷带,却仍然血迹斑斑的左腿。
原来,就在王淑祥跟着解放军部队撤离之后,凶恶的还乡团又回来了。
保长、甲长带着一队队的国民党军队连番到家里搜索,非要追查出王淑祥的下落。
由于淑祥是悄悄出走的,家人自然说不出她的行踪。
那些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特别是一家地主明确说明了王更也支持八路军,多次在村里收粮、收鞋并管理账目之后,他们更是凶相毕露,五花大绑强行把王更抓进炮楼,第一逼问王淑祥的去处,第二要他交出为八路藏着的军粮、鞋和账目。王更当然不会答应。
那三天里,王更被打得死去活来。狠心的敌人还用挂猪肉的大铁钩子,从王更的左小腿上生生豁过去,把他倒挂起来!
直到一个狗腿子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儿,说解放军大部队正向这边开来,那些国民党兵才匆匆撤走。
解放军战士救下了王更,并给他的伤做了包扎。
看到父亲因为自己参加革命而遭受牵连,王淑祥痛苦异常。慈祥的父亲一向和善,从未打骂过孩子,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种田糊口,配药治病,总是为家人而忙碌,如今却因自己的行动而受牵连,身心受到如此伤害,王淑祥心痛难忍。
淑祥轻轻抚摸着父亲的伤腿,她的泪水一滴滴洒落下来。她想问父亲:当时的血是怎样的流法儿?那痛楚,是一个人能够忍受的吗?但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父亲用手替她擦去眼泪:“祥子,别哭了。我们猜到你是跟着队伍走了,你做得对。你若是被他们捉到,非被杀了头不可,咱们村里可被杀了不少啊!”
父亲的宽容让母亲也平静下来:“是啊,张纯村长、妇女主任……都没逃出来呀!”
原来村里斗争也是这样残酷!淑祥默默走到窗前,看着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想着再也不会有张纯村长、妇女主任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泪水又一次洒落下来。
村里的人们听说祥子回来了,一拨拨地过来看望。村干部们劝她化悲痛为力量,把仇恨记到国民党反动派和土豪劣绅身上。
一番痛苦的思索过后,王淑祥肯定了自己所走的路是对的:“假如不出来参军、打鬼子,就得给人当童养媳或被敌人杀害。我是永不低头的硬性,就要跟共产党革命到底!”
探亲的日子里,淑祥拿出在部队学到的全部医疗、护理知识,精心为父亲冲洗伤口、换药,扶着父亲一步步加强锻炼。
归队的日子到了,拄着拐杖的父亲把祥子送到大门口,一再叮嘱她要好好干,以报答解放军对他的解救之恩。祥子含着泪水点头应着,一步三回头地和家人告别,踏上了返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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