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庆茂是曹耀宗的远房本家。论辈数,他是曹耀宗的叔辈,有时候曹耀宗还要称呼他一声叔,所以他在曹耀宗的面前比较随便。 但曹庆茂家没有曹耀宗富有,所以曹庆茂时常来找曹耀宗帮忙
曹耀宗就有时接济他一点,由于他以前在恩施县城的药房里做过帐房先生,所以曹耀宗就把他喊过来帮他管理收购部的帐目,就这样他成了曹耀宗的帐房先生。他不仅是曹耀宗帐房先生,有时遇到大事是还给曹耀宗参个谋,出个主意,镇子里的人都说:“曹耀宗的这个帐房先生可以当曹家的半个家。”
这时候,曹耀宗瞅瞅曹庆茂,用询问的口气说道:“叔,这次解放军是在这里常住哩,还是路过?”曹庆茂道:“可能不是路过那么简单的?”
曹耀宗说:“那你说怎样应付这些个共产党呢?。”曹庆茂此时又给曹耀宗当起了参谋。他开口说:“曹爷,我看这样……”曹庆茂刚开口曹耀宗就说:“在家里就不要叫我曹爷了吧,那样显得生分。”曹庆茂于是改口称呼道:“大侄子,我看这样今年的租子一概免了!”
曹耀宗吃了一惊,怕听错了,正要问问, 他的大老婆正走出来。这是一个中间粗、两头尖的枣核样的胖女人,穿一件青绸子大褂,衔一根青玉烟嘴的长烟袋。曹庆茂连忙站起来,打声招呼道:“大侄女。”曹耀宗的大老婆叫刘桂荣是恩施红土乡的人,她听的两人的议论话题忙插进嘴来:养在龙河村的马群太显眼了,树大招风,得挡挡人家眼睛才好。可是眼下不好办,少要一半价钱,也没人伸手,还不如交给佃户们喂养……”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扬春花抢着说:“要对佃户们说,先都定规好:死了要他们赔,生下马驹是我家的,草料归他们管,一天给我家五角钱租钱……你说呢?”她问曹耀宗。
曹耀宗望了她一眼,没吭声,回过脸来冲着说了半截话的曹庆茂点点头。曹庆茂一面擦根火柴点着灭了的烟灯,一面说道:龙河村的马,暂时不要动!”
“为什么?”扬春花问。
曹庆茂没吭声,顺手抓过桌上的账本,向曹耀宗靠近一步,一五一十地说起来。他说的是山货行里的事:所有的现款都已经抽光,存货一时还甩不出手去……曹耀宗把身子往起向椅子背上靠靠,说:“你说怎么办?”曹庆茂说:“我看有点失策!我看还是把抽出去的现款马上拿回来;把手边的现款,也统统转到资金账上!”
“嗯?” 曹耀宗愣住了。曹庆茂慢吞吞地接着说:“山货行和田地不同,共产党声言保护工商业!这房子地不怕分。地是风吹不动,浪打不翻的,谁要拿去就拿去;到时候,一声叫归还,还怕谁少他一垄?况且共产党搞土改就是要把田地分给农民,就算是我们叫那些穷鬼帮我们看管吧!……”
正说到这里,突然听得有人在院里嚷起来:“曹老板回来了吗?有工夫没有?让我们见个面吧!”曹庆茂返身掀开门帘,探出头去瞅了瞅,只见门外一下挤进五六个人来,打着灯笼、拄着拐棍……曹耀宗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个穿着破袍烂褂,不像是买卖人,也不像是种田的,倒像是群唱“莲花落”的,仔细一看,原来全是龙河乡一带的地主富农,只是改了打扮。曹庆茂忙问曹耀宗见不见,曹耀宗眉头一皱,摆了摆手。曹庆茂就出去把这群人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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