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动调度的细节问题上,我和萧南出现了分歧,甚至在那名联络学生前来回信的时候,我们当着他的面大吵了一架。争吵的结果是由我带领大队人马连夜偷袭比斯里尔斯,而萧南则在学院留守,本来持有支持意见的他态度之所以如此改变,主要是在对待学生联盟的策略上,他的意见是兼并,而我的意见则是驱赶。因为这对我们始终都是个不确定的威胁,我们学院的成分太过复杂了。
到了17号晚上,我们学院几乎是倾巢出动,三百多人连夜赶到了比斯里尔斯城郊,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不敢点亮火把,仅能借助黯淡的月光摸黑前进,果然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学生联盟的人,其中两人留下来给我们带路,另外两人则回城中进行联络,约定城中一旦火光大作,大声喧哗就趁着乱象一鼓作气攻到流民势力的头领们开会地点将他们擒下。
在城外等待了半个小时后,城里的动静果然如同约定所言,原本还算平静的比斯里尔斯城骤然间火光灼灼,喧哗呐喊声响不断,学生联盟的人见此光景欣喜言道:“林克院长,你们看,我们学生联盟这边已经开始动手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攻进去,比斯里尔斯城的控制权唾手可得,今后还得承蒙贵院多加关照。”
我微笑回应:“如果一切顺利,那你就将成为我们学院的一员,不必这样客气的。况且你们送来了这么大的一份见面礼,该由我来感谢你们才对。”
那名学生诚惶诚恐说院长你言重了,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他眼神闪烁,似乎有点心虚,很快将头埋了下去。僵持了七八分钟后,他颇为焦急道:“院长,怎么还不进攻?我们学生联盟可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啊,而且战机稍纵即逝,流民势力的头领们听到动静肯定会有所戒备的!”
我反问他:“既然明知道喧哗鼓噪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为何在我们进城之前就开始大张旗鼓的作弄出如此动静?”
他愣了愣,答道:“这不是林克院长你约定的行动暗号吗?我们这样也是为了牵绊住流民势力,让你们的人可以顺利的进入城中擒拿流民势力的头目啊。”
我摇头道:“但这势必会打草惊蛇,会引起那些正在开会头目的注意,他们怎么会傻站在原地等着我们过去擒拿?再说我们也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混迹在人群里,趁着夜色,我们又该如何擒拿?”
这名学生一时间有些语塞,吞吞吐吐道:“就算抓不到流民势力的头目,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有我们学生联盟和商学院联手,要占领比斯里尔斯易如反掌,林克院长,别再犹豫了,要是再迟疑下去,不仅战机消逝,我们学生联盟也会损失惨重的!”
我不紧不慢问他:“你们有约定的盟友在,又怎么会损失惨重?”
他不断看向城里的滔滔火光,焦急万分道:“林克院长,您就别开玩笑了,我们的盟友不就是你们?可你们还在这里磨磨蹭蹭,这不是把我们学生联盟往火坑里推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本想直视不避,可短短的几秒钟后还是出现了闪烁,我一字一顿问他:“你们的盟友难道就只有我们一个?”
被我这么一质问,他的脸色唰的惨白,嗫嗫嚅嚅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我不再理会他,仍然停留在城外作壁上观,城里的乱象不仅没有平息的架势,反而愈演愈烈,这已超出了学生联盟的能力范围,单凭他们那点人手是掀不起如此动静的。
足足三个小时后,城里的动静终于趋向平复,很快几道人影冲向我们这边,这个时候我已示意我们的人点燃火把,借助火光隐约可以看到领头那人的体格轮廓,但还看不清楚他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到他有一个扶鼻梁的动作。
学生联盟那边负责联络,如坐针毡的那两名学生赶紧迎上去,其中一人道:“会长,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那样去做,可他……”
那名学生指向我的位置,自然是想说可我没有像约定那样进入比斯里尔斯,致使他们孤军奋战,以致惨败。他们两人一脸愤慨,气势汹汹,这些都是先前时候他们不敢表现出来的。要是修斯在这,免不了要冷嘲热讽一番。不过嘛,这事儿我的确是有不厚道的嫌疑,就算被人当面指责,我也就厚颜一笑而已。
作为计划发起者的学生联盟的会长,即便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光景颇为狼狈,此时却也没有显露出愤怒的情绪来,也没有喋喋不休的质问我为何作壁上观,仅仅问了句:“你是怎么看出端倪的?”
他问得非常直白,按照常理遭此惨败,他应该尽快离开比斯里尔斯,以免被流民势力追杀才对,可他在这等关头还跑到这里来问我这个,显然他对于自己的计划非常自信,就这么失败心有不甘。由于角度的缘故,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折射了光线,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不过他的姿态显得非常从容,即便陷入如此险恶境地仍然能够保持冷静,这一点是殊为不易的,如果他没做下那些事情,我倒能够对他生起几分钦佩之心,会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可偏见一旦生成就没那么容易消除,沉默片刻后,我打了个呵欠道:“什么端倪?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觉,留在这里等着被人追杀吗?”
倘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被我这态度激怒,但他嘴角反而扬起诡异微笑,本欲说话的他在环视一遭后,那抹笑意突然冻结,他神情严肃起来,沉声问道:“商学院的讲师级人物就来了你一个人?你这里为何只有不到五十人?根据消息你不是带了至少三百人过来么?”
我微笑点头道:“的确是带了三百多人过来,不过抵达之后我发现已经有热闹可看,无需我们出手,作为观众的话,三百人显得有点太多了,所以就让多余的人回学院睡大觉去。怎么,很在意我带多少人数过来?”
他看向联络信息的那两名心腹学生,他们慌了神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们似乎非常害怕这名会长,浑身颤抖往后退却,其中一人不慎摔倒在地,声音颤栗。我替他们开脱道:“其实这怪不得他们,他们满怀心思都挂在城里的动静上,我又让我的人熄灭火把,就算有人中途悄然退走,他们也不会发现的。”
这位会长这才将目光转向看我,冷冷问道:“你知道有人会袭击商学院大本营?”
我耸耸肩膀答道:“知道啊。”
他又问道:“那你带人到东郊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摇头道:“我不带人过来,你的一石二鸟之计如何得以施展?”
他皱眉道:“你想做螳螂背后的黄雀?”
我大笑道:“说不定螳螂眼神不好使,把黄雀当成蝉了?”
他冷笑道:“你就这么自信?”
我回头望了望学院方向,这次没有再和他装腔作势,由衷笑道:“不是自信,是我相信他们。就算我不在,他们仍然能做反杀螳螂的黄雀,而非蝉。”
他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犹豫不决道:“我能否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我将手一抬道:“尽管问。”
他收敛起笑意,正色问道:“你带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使我麻痹大意,可现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待在这里?不赶回去和他们联手对付山贼?”
我摇头笑道:“如果仅仅是为了对付你,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看你的一石二鸟之计?我没那么好的闲心,不会轻易冒风险的。”
“风险?”这名会长若有所思,又扶了扶眼镜,恢复平静道:“原来如此,林克院长,看来这一次我又输了。后会有期。”
他带着他的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在我的约束下我这边的人一直都沉默不言,没人说话,直到学生联盟这十几个人走远,这才有一名学生咬牙切齿道:“院长,干嘛要放他们走?东月秀这个家伙叛出我们学院,还三番两次和我们作对,就这样让他走,太便宜他了。”
我摇头道:“像他这样的人绝不会以身涉险,他既然敢过来,肯定做好了能够全身而退的准备,况且我们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别节外生枝。”
那名学生坚定的点了点头,看向火光渐渐平息下来的比斯里尔斯城,又回头往东郊方向看去,既然学生联盟和他们的盟友没有拿下比斯里尔斯城,那接下来自然该轮到我们上了,这一晚的比斯里尔斯,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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