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影交织成网封死了他的退路,不等瞬间爆射出的刀光湮灭,又撑起弥散冰气向他压去。虽说自开局我便一直忍耐,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看至少也有将近一成的胜率,并非毫无胜算。一旦抓住这个机会便迅猛反扑,将他推到艰难的境地,倘若他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我的这番举动势必是自寻死路,但我料定他不会做这等重伤换一命的买卖,要不然他不会采取这种游离不定的大法。
能够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只有短短的不到一秒,这种时候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全凭反射神经来做下意识的反应。很幸运的,他习惯了在面临危险的时候躲避危险,再伺机反攻,这种意识就驱使他做出了我所期望的选择,等到他从刀网冰气里逃离,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向后跃起,退出了场地的范围,不过他并未显露出我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姿态,反而是淡淡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黑塔广场。
如果不是利用比赛规则,还能站在场内的人决计不是我。回想起传记小说里某某主人公在完成某项壮举之后,都会摆出一个招牌动作来显示出他的独特魅力,我走到广场中央寻思着究竟是该高高举起右手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还是说句冠冕堂皇的话,孰料收起冰刀之后,脚步一软砰的摔倒在了地上。浑身酸软无力,双眼发黑,整个人居然昏迷了过去,在意识朦胧前我无奈苦笑,果然这风头不是那么好出的。
我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晕倒在了黑塔广场的中央,醒过来之后浮现在眼前的情形应该是一张大床,或者又被投入了监狱里,决计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么一块牧场。而且我穿的衣服也不是已经两天没换过的校服,天蓝色的修身长袍,尺寸刚好合身,穿在身上感觉颇为神气。我的箱子里应该没有这件衣服的,但它看起来又不是那么陌生,仔细想了想,对了,是在那个叫做“星之领域”的地方,由一名年轻女孩做的。
那名女孩似乎自称是白羊座,那这里又是什么座?沿着山岗游走,想找个人问问这里的状况,但放眼所及之处均是绿油油的牧草和低头咀嚼有着黑白斑点的奶牛,找了一圈儿没瞧到半个人影,正纳闷这么大个牧场怎么就没人管理的时候,我的身后冷不防的涌现出了一抹蓬勃杀气,扭头看去,只见一柄巨斧当头劈下,一个体格壮硕的牛头人边劈边道,胆敢来我牛魔王的牧场捣乱,看我不劈死你!
自称为牛魔王的牛头人连环三板斧势大力沉,险些要了我的小命。好在他劈来劈去就只有这么三招,摸清了他的路数后我就能从容应对,加上有奶牛作为挡箭牌,他一时间拿我毫无办法,气急败坏道,你这小子赶紧给我出来,要是吓得它们挤不出牛奶,这个月我会受到损失的!他这么一说我来了兴致,拍了拍奶牛,问他是不是这样吓?
得意忘形的我没有注意到奶牛发出的哞哞声响,牛魔王吓得急忙让我住手,我看能唬住他就拍得更欢了。等到我察觉都形势不妙的时候,附近的几十头奶牛已经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席卷地动山摇之势向我和牛魔王猛冲过来。我再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敢和愤怒的牛群对抗,撒腿就往空旷处跑去,大喊让一并跑路的牛魔王制止这些奶牛,要是被它们追上可不是好玩儿的!
牛魔王哭丧着脸道,这群小祖宗平时他都是细心谨慎的伺候,哪敢指挥它们?这下把它们惹恼,没个三四天它们不会停下来,惨了,惨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星之领域的时间流速问题,要是在这待上个三四天,我回到真实世界岂不是过了四五年了?这可不行,瞅到前方有一扇门,我赶紧的冲过去,对着牛魔王摆摆手道,对不住了,我先走了啊。说罢打开门一溜烟就跑了出去,依稀能够听到牛魔王的咒骂和惨叫声响……
我也弄不清楚牛魔王和羊咩咩究竟是我梦境里虚构的人物,还是真有其人。如果星之领域是真实存在的,那我究竟是怎样到达的那个地方,存在的意义又究竟为何?感觉有些纳闷和稀里糊涂,真切醒来的时候我在一辆马车上,深冬、修斯他们都在马车里,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毕竟经历了这么一场恶战,他们的消耗都非常的大,身体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我问修斯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见我醒来神情均是一喜,唯有修斯一脸痛心疾首模样道,哎,你怎么就醒过来了?多睡两天,让大爷我一个人被几名漂亮姑娘环绕,好好体验下花团锦簇的感觉,多美妙啊。深冬作势就要踹他,修斯急忙摆手认错说这是在开玩笑,深冬这才作罢。聆音告诉我这是协会联盟的马车,我们在回比斯里尔斯的路上,已经出发了一天。
盘算起我在牧场待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的样子,一个小时对应一天,比较起上次的将近半年稍微要好一点,似乎时间流速并不一致。我又问伊格拉姆市怎么样了?修斯头枕双手背靠在座椅上,回答我道,伊格拉姆现在乱成一团,普鲁土军方和一个什么铁血会的组织干上了,那组织也真够牛的,能够和联邦军事力量首屈一指的强国扛上。不过普鲁土似乎受到了牵制,国内的财务大臣不给他们拨军费,好几个毗邻普鲁土,平时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公国都陈兵边界,隐隐有大干一场的架势,联邦那边也来了调停团,要求普鲁土退出伊格拉姆,也不知道那个小胡子公爵会不会老老实实的撤退,那些政治家的花花肠子,大爷我弄不明白。
看来普鲁土的动作已经诱发了连锁反应,真不知道这场动静该如何收场。联邦西部的英格列和法罗兰这两大王国已经剑拔弩张好几年,明面上没有作弄出多大的动静,也就拉帮结派壮壮声势而已,可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小动作。现在东部又闹出这档子事儿,本就松散的联邦不知道最终将何去何从。叹了口气,这些毕竟不是我一个十二三岁少年操心的事情,我关心的还是冠军的优胜奖金。
经我这么一提,修斯表情又变得悲怆起来,他告诉我昨天的比赛结束之后,普约尔公爵下令清场,要逮捕广场内的所有人,好在这个时候冲过来一批人,就是在地下广场见到的那批过来和士兵们纠缠上了。混战之中一直潜伏起来的聆音一枪击中普约尔公爵的大腿,他这才暂时退出广场,趁着这个空隙协会联盟派出三辆马车火速送我们出城。现在城内铁血会和协会联盟的人仍然和普鲁土军方对峙着,都没有举办冠军仪式和颁奖典礼的机会,这奖金啊,又落入那个萨马奇主席的荷包里啰。
我诧异看向聆音你枪法这么准?聆音笑了笑低头没有说话,还是南宫说道他姐最擅长的就是狙击,比他厉害多了。修斯好奇问了句,盟友,那你擅长什么?南宫想了想,说和枪有关的他都会一点,可博而不精,不像那几个人,每个都有专精的领域。修斯又问是哪几个人?南宫答道是他们国内几个使枪的天才少年,他姐算一个,他顶多算半个。
看到南宫颇为惆怅的样子,修斯也就没有再追问,毕竟玛尔兴离我们太过遥远,生活方式和我们也有所不同。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埃尔基公司耗费力气修建这座商学院起来,为何会将其废弃掉?聆音姐弟的家世在玛尔兴共和国内似乎并不算差,放着国内的先进学院不就读,跑到又破又烂的商学院来做什么?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仪,我并未询问过这些问题。无论他们的目的为何,至少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同伴。
窗外的场景开始变得熟悉,大概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回到了商学院。学院的学生们对我们的回归欣喜无比,因为即便是在比斯里尔斯,同样能够通过魔法反射装置接收到伊格拉姆传输过来的影像,他们自然也就观看到了那场争夺赛。齐维、罗特和几年不曾见到过的薇薇安都在学院里,看到薇薇安的时候觉得有些尴尬,因为太长时间没见到过了,简单说了几句话她就和浅夏她们去筹备庆功会去了。
齐维沉默不言,脸上没有洋溢太多喜悦的情绪,我知道他是因为没有参加到这场比赛而耿耿于怀。拍了拍他肩膀说如果有你在,比赛就不会赢得如此艰难,他脸色好歹缓和了些。说了一会儿话后修斯在第二校舍吆喝,大喊林克你在那干什么?别以为是院长就可以偷懒了,赶紧过来帮忙!修斯这话刚刚落下,深冬一脚将他踹了出来,恼道你在这里捣什么乱?
一群人哄然大笑,瞥了眼伊格拉姆市的方向,最终还是没能拿到优胜奖金固然让人遗憾,甚至可以说心痛,但大家能够安全的回到这里,能够露出轻松的笑容,这可是再多的钱都买不到的。经费的事儿另外再想办法,只要有这些人在,总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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