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被扶了起来,两个年轻的给包工头身上拍打着尘土,包工头捂着脸看向围成圈看热闹的工人:“人呢!刚才那小子呢!”
夕阳西下,路边的树下,荣轩拍拍身上的土,灰色的头发甩了甩,然后自带了个配音:“duang~”
“你没受伤吧?”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转过身,看到了身着粉色外套的老贾。他背了个深绿色的运动包,鼓鼓囊囊的。
她笑:“这样才精神嘛。”然后递出手机。
“走吧,”他没有接手机,绕过她走了。
很沉默,她不喜欢这种沉默,这次自己明明做对了。“老贾,”她开口:“你这些年。。。怎么过的?”
“在外面过,”他没回头。
这个答案令她始料未及,她以为他会敷衍一下,现在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说得对,自己四年没有回来过,他一个男人,到处打工挣钱给自己念书,这么多年大概真的没回过几次家吧。
“你在工地就这么忍气吞声?”她忽然问:“你不是会打架的嘛,就。。。我小的时候。。。那次。”
“老贾,”她紧接着来了一句:“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会打架的人,最佩服的人。”
这次他停下脚步了,长长叹了口气,此时天开始暗了。
“你说你打他干什么呀,幸好我各种赔罪他才没报警,不过现在好了,我的工作也没了,”夜风徐徐,他颤颤的走在前面,语气里满是心寒。
荣轩跟着他,心里却很是高兴,至少父亲以后不用在看人脸色了,自己也有奋斗的理由了,于是她说:“爸,我养你。”
“你怎么养?”他忽然转过身来,以往温和的面容不再:“当警察?”“是,那样至少你不会再受欺负了,”她仍坚定:“而且那是我的专业。。。。”
“不可以,干那个太危险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又转回身,迈开了步。她跟着他,恍惚间,看到了他们的过往。
原来,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了啊。。。。
荣轩记忆中的童年是在银海市底下的一个叫绿荫的小镇上度过的,那时她和父亲住在一个有着几户人家的大院里,父亲白天出去做工,她去上小学。父亲的话不多,却能在每晚下班时给她带回一个黑色的、芝麻味的棉花糖。
荣轩喜欢棉花糖的毛病就是从这儿惯出来的。
再后来荣轩能听懂一些话了,她发现邻居总是在指指点点,回去问父亲,父亲说是因为死去的母亲。
每年初夏,小小的荣轩都会趴在窗边想,自己的妈妈一定也是灰头发,金眸子,很漂亮。
“做作业去,”每当这时,老贾都会拿着扇子过来撵她,懒得做作业是每个孩子的毛病。
荣轩没有母亲,家里也没她的照片,父亲更是鲜少提她。
五年级时,流言蜚语开始在学校里蔓延,那时荣轩是哭着回家的,质问父亲自己是不是捡来的。他给了她一巴掌。
——这漠北风沙的回音,到底滚烫了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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