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里的独生子,但是隔壁的王丽却像是我的亲生姐姐一样对我非常的要好。
王丽很漂亮,有一种我们农村姑娘没有的气质,说话谈吐都让人如沐春风,从小时的时候起,我就是她的跟屁虫,尤其是小时候不小心看到她洗澡以为她要告诉我爸,但最后她却为我隐瞒时,我就更加的喜欢她了。
“狗子,长大后你想干什么啊?”她老是这样问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好看。
“长大后我想保护王丽姐姐你!”每次我样回答,她脸上都会多出两个漂亮的酒窝,洁白牙齿炫得我心跳加快。
可是这种好感情却在那一年被终止了……
初中开始上晚自习了,由于离学校没多远,我都是回家过夜的,那一年社会上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一些吸毒的瘾君子会半路截杀小孩子回去吸干他们的血,借此来减轻毒瘾带来的痛苦,于是到了晚上,一**的家长开始排着长队等在学校门口接孩子,我爸妈从没来过,所以都是王丽来的。
那天晚上天很黑,王丽打着手电来接我,我吃着她买给我的冰棍跟在她的身后满足得不得了,在进村道的小路上,几个浑身酒气的混混出现了,这些人里我认识一个人,叫童小峰,是我们学校那些混得挺开的人,他们正在跟一个叫龙哥的人谄媚的介绍王丽说她有多漂亮,那龙哥就挑着王丽的下巴说让她陪他一晚之类的。
我从来没有过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躲在王丽的身后瑟瑟发抖,王丽也很怕,她让龙哥他们赶紧走,否则就要报警之类的,她也很怕,我听到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可是龙哥跟那几个混混不怕,说话的时间就开始动手动脚的了。
突然,我就听到一声惨叫,是那个龙哥发出来的,王丽居然咬了他一口,咬得特狠,虎口那里的肉都给他咬断得只剩下一丝连着了。
“草尼玛的,骚娘们儿敢咬老子,老子今晚还非办了你不可,给老子拉住她……”龙哥的声音很大很愤怒,他的小弟们起着哄大闹了起来,王丽一个女人家怎么抗得过他们那么多人,被几个男人拖着挣扎着走了,她大声尖叫,还叫我快跑,我吓得腿软了,哪里跑得动?
“哈哈哈,呸,软蛋,看我龙哥怎么上了你姐吧!”我们学校那个童小峰一脸兴奋的跟了上去,我还是没敢动,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跪坐在地上听着远处草从里王丽尖锐的惨叫声,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很想要冲上去帮助王丽,像是电视里的大英雄一样把这些坏蛋都打跑,可是我却害怕得连脚都挪不动。
那一晚,是我的地狱,但更是王丽的第十八层地狱,就算是她在被那些混蛋非礼的时候,她都还在叫着我赶紧跑……
我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家的了,只知道当时来了很多的人,派出所也来人了,但是那些混蛋早就已经跑了,王丽浑身颤抖着被毯子包着,她女儿在她身边嚎啕大哭,我爸过来抽了我两耳光,骂我不是个男人,居然眼看着王丽被人糟蹋。
我顿时哭了,抱着我爸叫她再打我几下,我爸气疯了,拿了根木棍狂抽我,王丽扑了上来哭着拉住了我爸,说我还只是一个孩子,那种情况我能做什么?
到那种时候,王丽都还在保护我,哪怕我窝囊得像是一条鼻涕虫,她都还是那么的疼我,我心如刀绞。
王丽的老公李三儿原本在城里上班,出了这事儿后他就回来报警抓人,可是派出所却无能为力,说是那些人早就已经找不到了……
李三儿疯了似的在派出所大闹,打伤了两名民警,最后被关了起来,因为王丽是在来接我的路上碰上了这事儿的,所以爸妈都很愧疚,他们费了老大的关系才把李三儿保了出来,结果鼻青脸肿的李三儿出来的当天晚上便提了把刀冲到镇上去找那几个混混去了。
第二天,消息传了回来,李三儿死了,被人连捅了十八刀死的,不过他才是一个男人,因为他也捅了好几个人,派出所抓了一些人,但对于王丽家却没有任何帮助了。
王丽成了寡妇,天天以泪洗面,但看到我的时候她又会擦干净眼泪冲我笑,我知道,她只是不想让我难过,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自己没用。
我们这里虽然是小地方,但是信息流通还是挺快的,都是口耳相传,所以版本也越传越玄,那天我正在教室里做作业,我们班一个男生突然跑过来敲着我的桌子,戏虐的冲我道:“喂,陈坚强,听说你姐在当鸡是吗?一次五十?哈哈哈,等我存够了钱老子也找她玩玩儿去,毕境你姐那么漂亮,哈哈哈……”
人的勇气都是相对的,我面对那些童小峰他们的时候没有勇气,但是在面对这个同班同学的时候,我还是一下子怒了,抓着他的衣领大声吼道:“草尼玛,有种你再说一次!”
这一阵子的郁闷与窝囊一次性爆发了,那个同学也并不是特别**的人,见我发火,他有些怕,但他却并不示弱,两把挣脱了我的手,恼怒的道:“是童小峰说的,你冲我凶什么凶?再说了,你姐被人轮x的时候你不也在旁边干看着吗?你个软蛋!”
软蛋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尖刀刺中了我脆弱的自尊心,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王丽被那些混蛋拖进草从里的画面,我红着眼睛一拳打在了这同学的脸上,然后咬牙切齿的冲他吼:“你要是再说我他妈就打死你!”
他还是不服,捂着被我打痛的地方回我:“哼,那你有种去找童小峰啊!”童小峰就是那天晚上跟龙哥他们一起的混混,是我们同年级但不同班的痞子。
通常情况下我肯定不敢说大话的,但是在怒火头上,我当着全班的面大吼起来:“童小峰要是再敢说我姐坏话,老子同样弄死他!”
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那个被我打了的同学讽刺的冲我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跑了,班里其他的同学都对我指指点点,有的惊讶,有的不屑。
我坐在座位上心跳得像是响鼓,不得不说,这种打人的感觉真的很酣畅,我终于觉得自己像个男人了,可是我更恨自己了,要是当时王丽被侵犯的时候我能有这种勇气,那恐怕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正想得入神,突然我的课桌被人猛的踢了一脚,桌子上的书本都撒了一地,童小峰嚣张无限的站在我的面前傲慢的看着我,居高临下的道:“喂,软蛋,听说你找我。”
跟童小峰一起来的人很多,全都笑呵呵的看着还保持着坐姿的我,我身体忍都忍不住的颤抖着,全班的同学都看着我呢,不能怂,不能怂!
我在心里这样为自己打气,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吞着口水,颤抖着声音对童小峰道:“对,请你以后不要再那样说我姐了。”这句话虽然说得完整,但是颤抖的声音却是让眼前的童小峰等人轰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软蛋当时就像一条鼻涕虫一样软在地上,现在又敢来装着保护你姐了?呵呵,告诉你,晚了,你姐早就被龙哥他们玩儿坏了,那天晚上她的惨叫你没有听到吗?”童小峰说得很下流,甚至把当天晚上的场景描述出来让大家听,一群跟他混的痞子都哄笑了起来。
我那个时候晕了脑壳,居然抓起桌子上的墨水瓶朝他脑袋砸了下去,并尖锐的大吼起来:“你给我闭上臭嘴……”
墨水瓶没有能砸到他,童小峰很机灵,打过不少架的他在关键时候拿手挡了一下,不过虽然没有砸到他,但是由于墨水瓶子是开着的,所以这下子就倒了他一脸的墨水了。
所有人的笑声都嘎然而止了,童小峰的头发上滴哒滴哒开始往下面淌墨水,然后他就怒了:“草,陈坚强你特妈居然敢对我动手,今天老子要弄死你个大傻笔……”我的脸被他的拳头打变了形,没等他挥第二拳的时候,班主任老师一声‘你们在干什么?’一下子就把童小峰的拳头给吓回去了,原来是已经上课了。
“放学给老子等着!”童小峰临走的时候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我摸着脸默默的坐下了,心里害怕跟屈辱两种情绪交替着,班主任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
下午放学之后,我没有跑,也跑不了,因为一下课前门跟后门都被童小峰叫来的人堵住了,十几二十个人扭着我的胳臂推桑着我到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童小峰抽着烟,咧着嘴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一见面就在我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草尼玛的小杂种,就凭你也想跟老子斗,告诉你,那天老子也上了你姐了,她哭喊的时候你在哪儿?她被龙哥他们压在身下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个废物,这时候敢在老子面前装逼,抽不死你!”一记耳光接过一记耳光,一道侮辱胜过一道侮辱。
狗急会跳墙,人在积压了足够多的愤怒时,则会变得无比恐怖的,哪怕是从来没有勇气打架的我也一样。
我的包包里早在王丽出事的第二天就准了备一把弹簧刀,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将它打开了,一直紧紧的拽着,我原本想的是防身,但是听到童小峰一声接一接骂王丽的时候,我狂怒了,嘶吼一声,猛的抽出刀子没头没脑的一刀子扎在了他的腰眼上。
‘哧’的一声,鲜血一下子就彪了出来。
就算是给童小峰的思想插上翅膀他也绝对不会想到我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敢还手,不对,是还刀,更想不到,我会像是疯了一样,一刀接过一刀的对着他猛扎了起来。
“啊……流血啦,死人啦……”看热闹的人群炸开了锅,毕境都是学生,见了血,马上就作鸟兽散了,我一边扎了童小峰十几刀才停了下来,一边扎一边嚎啕大哭着吼着扎死你扎死你,最后童小峰满身是血的倒下了,我也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真的吓坏我了,捅的时候勇气无限,可现在我却怕得要死,我杀人了,我会坐牢吧,我会被枪毙吧?
让我想不到的是王丽出现了,她摸了摸早已经没了呼吸的童小峰就回过头来狠狠的扇了我几耳光让我清醒过来,然后把鲜血往自己身上抹,又擦了擦刀,最后又扎了童小峰几刀。
“狗子,记住了,人是我杀的,你只不过是想拉住我,听到没有?要是你敢乱说半句,我就把你偷我奶喝的事儿告诉你爸,让他打断你的腿……”王丽一边哭一边说话。
“不,不要,这样你会被他们抓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王丽摸着我的头发,温和的笑了:“傻瓜,你还只是个孩子,况且你是为了我才这么莽撞的,听话,好好生活……”
“我不……”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看着王丽,我心里像是被刀在割着一样难受。
民警来了,王丽把一切都揽到了肩上,童小峰的父母来了,他们抱着童小峰的尸体大骂王丽,童小峰他爸还想上来打她却被民警拉住了。
王丽站得直直的,凄然笑道:“怎么?你们警察找不到的犯人我找到了,就是他那天晚上玷污了我,就是他杀了我丈夫,你们执不了的正义我执行了,你们报不了的仇我报了,有什么都冲我来吧!”
那一刻,我觉得王丽美极了,童小峰的鲜血点缀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仿佛一抹晚霞。
整件事的真相我只敢告诉了我爸一个人,童小峰的那些同伴开始都说是我杀的人,但王丽一个人全承担了,说我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敢杀人?最后我老爸自私的把我关了起来,一步都不让我出门,我妈甚至成天就在我屋里守着我,怕我想不开。
王丽被判刑了,三十年,她女儿被送到很远的外婆家去了,是我,一手彻底的摧毁了他们这个家,在她被送走的那天,我跪在地上求老爸让我去送送她,老爸哭着却说什么也不答应,最后我抓了一把水果刀以死要挟,他才答应让我在王丽离开的必经之路目送她一程。
当我看到关着王丽的车从窗前开过的时候,我猛的挣脱了老爸的束缚,冲出去拼命的追着那辆飞速行驶的车,可惜我双腿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跑得比车快, 我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跌得满脸是血,我多么希望王丽能像以前一样回来照顾我,可惜,那辆冰冷的囚车载着她连停也没有停一下,就像是一颗流星,刹那间点亮了我的整个星空,然后又归寂于黑暗。
“王丽姐啊……”我大吼一声,彻底的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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