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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三个一路飞马回到纪府,纪北还愤怒不已,一路骂骂咧咧、鸡飞狗跳进去,谁知镇南王纪霆恰艳阳公主院里,纪北怒气冲冲进门,迎面惊见父亲大人,三个人都吓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纪霆对着三个儿子皱眉,神情不悦问:“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拉拉扯扯做什么?”
纪霆重规矩,三个兔崽子这是撞枪口了,艳阳公主眼见他们要挨训,连忙急步出来,不由分说给了纪北一巴掌,骂道:“难得一天休沐,也不知道老实家待着陪陪我!眼看着娶亲生子年纪了,一个两个三个都这么不稳重,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公主又打又骂,纪北被抽直“哎哟”,纪西和纪南都挨了两下,场面火爆,纪霆不好再雪上加霜,板着脸不说话。
纪北却被他娘掐直跳,扯着嗓子告状辩解:“我们是去国师府看小离了!爹!你去把小离接回来吧!国师大人那个死人脸真是看着都来气!一天到晚摆着那么个冷脸,我们小离那么活泼性子,再那儿待下去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艳阳公主好不容易把人送出去,一听这话,真来气了,结结实实大耳刮子抽过去,怒骂:“国师收徒那是皇上圣旨,轮得到你这小兔崽子说三道四!你想造反啊!”
纪霆也沉了脸训道:“国师大人也是你们可以非议?不像话!”
纪北缩着脖子,不甘心闭上了嘴巴。
纪北虽莽撞却也不至于空口胡诌,纪霆不放心养女,转脸问比较靠谱那个:“纪西,你来说。”
纪西不急不缓上前,沉声禀道:“回父亲话:国师大人虽然……”他故意顿了顿,神情无奈看了纪北一眼,才接着说:“但小离天性纯良,我们方才去看她,她确实比府里时候收敛了不少。”
纪小离从小惹是生非性子,得多严厉压制才会“收敛不少”?
纪霆眉头一皱。
纪西微叹了口气,继续说:“国师大人教徒有方,今日我们三个都见识了,佩服不已。只是就像纪北说,小离性子活泼,给国师大人惹出了不少祸——听说前不久她乱闯,毁了园子里一株绿箩,西域珍稀品种,珍贵至极。”
纪北哪里懂纪西这话用意,只知一味护着小离,又嚷嚷起来:“有什么大不了!我下回去赔他一筐!”
艳阳公主冷笑了一声:“我们三少爷好大口气!西域移来圣雪绿萝,繁衍了两百年还没死也就国师府那一株了,三少爷您有多大能耐,去哪儿找一筐来赔?”
纪北呆了。
纪西低着头不说话,纪南亦是无奈默然状。纪霆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小离这样可不行。还是早日接她回来吧,这么打扰国师大人,实不是个办法。”
父亲这么说,纪北就明白了,顿时一蹦老高:“什么时候去接?!我这就去!”
艳阳公主听得分明,纪西这是以退为进,等就是纪霆这话呢!她心里恨儿子痴恋小野女,正愤愤眼神灼灼,可纪西垂着眼睛不看她啊,她不能明说,正气没法,纪北这又撞上来!艳阳顿时勃然大怒,过去就拎了小儿子耳朵,一边往里面扯一边破口大骂。
纪南实忍不住笑意,说了句“我回娘那里”,转身跑了。
只剩纪霆与纪西父子院中,身后厢房里传来纪东惨叫声和娘亲怒骂,纪西抬头笑着对父亲说:“对了,今日儿子请国师大人为大哥卜了一卦,国师大人说大哥此行‘光耀门楣、福泽弟兄’。父亲可放心了,大哥一定不日就会凯旋!”
征战西里大儿子迟迟未归,纪霆和艳阳公主一直挂念。一听国师大人卜了这样好卦,纪霆威严面容上也有了笑意,“但愿!”他笑意未减,又难得打趣儿子说:“我看你盼你大哥回来,比我跟你娘都要急切几分。”
纪西知道自己心思瞒不过父亲,索性笑着默认。
“前几日娘去了张阁老家,听说那张家大小姐贤惠温柔,娘对她颇为中意。等到大哥这趟回来,我们是不是就要有嫂嫂了?”
“还未有眉目事,别胡乱议论。”纪霆对儿子们一向严肃,说完见纪西低眉顺目一副受训表情,又觉得好笑与不忍。
年少之时一心一意有多么热切真挚,他也曾体会过。
“你娘她有时脾气不好,但你们几个是她身上掉下来肉,她不会眼睁睁看你抱憾终身。”纪霆低声对儿子说,“放心吧。”
父亲能这样说,纪西简直欣喜若狂,嘴角掩饰不住弯起,抱拳给他爹行了个礼,“多谢爹爹!”
纪霆看他那强自镇定又压抑不住欢喜模样,笑着拍了拍他肩,转身进去解救纪北。
纪西这会儿哪里还管纪北死活,平日里那么沉稳人,高兴院中平地一跳老高。
绿木成荫院中清风阵阵,无声拂过少年柔软欢喜。
很多年后,纪西功成名就、妻贤子孝,支撑着一个大家族,护卫着大夜与他家庭,变成了一个内敛深沉、不喜言笑男人,一如此刻他父亲这般。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怎么常想起这时了,年少记忆和他曾珍爱小少女,都已被他满怀温柔深深深藏。镇南王府院子虽然百年不变,但那时,不管他如何怀念,院中一站便是一整个明月夜……都没有再感受过此时这般柔软清风拂面。
一如他这一生鲜衣怒马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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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父子院中闲谈时,秦桑也已回到了宫中。
通往千密殿宫道曲折幽深,两旁栽满了一种形似千密圣花浅紫色植物,秦桑缓缓而行。转过一段抄手游廊,一旁花丛里极轻一阵悉悉索索轻响,秦桑嘴角一弯,随手捻了一片花瓣。
“唰”一声,注了内力花瓣如刀一般割破花从,里头埋伏着人发出“哎哟”一声懊恼叫,额上贴着那片花瓣滚了出来。
秦桑向那人微微福了福身,笑靥如花:“六殿下安好。”
可慕容宋显然不怎么好,恨恨剥下额上花瓣,他揉着额头、眯着一双俊目,神情高傲又不屑问:“秦桑!你这一阵又打什么鬼主意?又想干什么坏事?”
秦桑美目一荡,声音又柔又媚反问:“六殿下说什么呢?我何曾干过什么……坏事?”
她语气意有所指令人发指!六皇子殿下涨红了脸,蹦到她面前,咬牙切齿中带着某种气急败坏怒吼:“你!”
“六殿下息怒,”秦桑打断了他气急败坏,“动怒伤肾。”
慕容宋一愣。
动怒不是伤肝么?关肾什么事?
那什么才伤肾好不好?
他猛然醒悟,接着便勃然大怒,跳脚指着她怒道:“我那日是被下了药才……我平常……我没有伤肾!我……你!”
千密使眨着一双美目,故作无辜看着他,还问:“六殿下说是哪日?被下了什么药?你我怎么了?”
慕容宋再顽劣也是个小男孩,未经人事,面对又是有过那么个过节美艳千密使,他哪里说得出口?
气不行,他直接从腰间抽出小斧头,作势就要砍她!
秦桑打不过陈遇白,一个六公主她收拾起来还是绰绰有余,轻飘飘两招便将他逼退至角落,夺了他斧头架了他脖子上。
慕容宋才不怕她,还大声嚷嚷:“你砍啊!你砍啊!你砍我一个试试啊!”
“六殿下说笑了,六殿下身份尊贵,秦桑岂敢呢?”容色倾城千密使笑极温柔,漂亮又锋利小斧头往上移,他漂亮又白净小脸蛋上比划,“不过你这样处心积虑与我过不去,我总要给你留点教训,让你一看到就想起来,再也不敢招惹我——你这脸上刻行字吧?‘自作孽不可活’六个字怎么样?”
慕容宋估摸着她不可能宫里砍死自己,但是千密人都是疯子啊!刻字什么,可能真干得出来!
“……那个……那个‘孽’字那么多划,万一写错了不好擦,算了吧!”
“你当人人都像你呢,不好好读书,半个月气走了五个老师。”秦桑笑出了声,冰凉斧面他脸上拍了拍,轻佻笑道:“六殿下还是这样装蠢时候可爱!”
她说着便收了斧头,慕容宋松了一口气。
觉得太没面子了,还是要装腔作势吓唬她一句:“那日事情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二哥会为我出头!”
秦桑手里把玩着那把镶满了钻石华贵斧头,轻慢笑道:“不知道二皇子殿下有何高招?值得我闻风丧胆?”
一说起这个,慕容宋可是有底牌。
他得意洋洋笑起来:“我二哥与那李微然是至交好友——秦桑,你追男人追整个武林都知道了,也不嫌丢人么?”
他笑正得意,忽耳边“跺”一声,侧目一看,斧头忽然已砍了离他脸不到一拳柱子上,余力震斧柄尚自震颤不已。
慕容宋被吓白了一张花容月貌脸,瞪大了水汪汪眼睛,惊恐看着满面冰霜紫衣千密使。
“慕容宋,你惹我不要紧,我陪你玩儿。你要是敢动我身边人——大皇子做那些事,我未必做不出来,你惹急了我,我做会比他可怕。”秦桑笑很淡,语气冰冷。
大皇子是皇帝长子慕容磊,他母妃是千密人,慕容宋私下叫他“大疯子”。
整个皇宫甚至这天下,连国师大人这等人物都只敢陷害于他,慕容磊却是真亲自动过手、把他掐差点死过去。
“……”六皇子心中泪流满面。
他只是想威胁这个女人一下,别把那日朝阳殿事情说出去,可是为什么反而被她威胁了去?
而且还被威胁很害怕!
好后悔今天就这么单枪匹马来找她!
可是输人不输阵,虽然颜面失还被人威胁了,六皇子殿下也没忘记自己是干嘛来:“那……那你保证!那日事你不对任何人说!我就不找李微然麻烦!”
秦桑已经没耐心逗他玩儿了,目光故意扫过他下身,笑格外鄙夷。
“六殿下……又有什么好说呢?”
她留下一声冷笑,转身走远。慕容宋如遭雷击、愣当场。
良久六皇子殿下才反应过来,狂怒,她身后大吼:“怎么没有?我有!我明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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