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说走就走，并未多做停留，仅仅过了一天，他便收拾妥当，动身赶往暗河。那里他已去过，离石崖不算太远，如今他悟通战诀，身上有战气护体，料想已可勉强应付河水的冰寒，从此海阔天空，天下何处不可去？
“徐海，徐天云，你们给我等着！”
他心中豪情万丈，不过并非没有自知之明，武道修行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毕竟刚刚成为武者不久，短时间内不可能与那些修炼日久的武者比肩。
“两个人都姓徐，该不会是亲戚吧？”
这念头一转，秦天顿时失笑，管它呢，反正都一样，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早晚得死！
“也不知我现在处在什么境界，看来出去以后得找人打听打听。”
他能感应到自身实力的增长，却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武道境界划分，那都是些流传了千百年的东西，属于前人的智慧，适用于每一个人，他不可能凭空想象，就算想出来了，多半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和实际的武道常识搭不上边。
阴风不时吹来，不过又很快全都不约而同地避开，而今的秦天血气强盛，行走在这神秘洞窟通道中，就像一盏明灯，对亡灵有着致命的吸引。但所有生灵都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秦天体内战诀流转，气息自然外放，那股至强至刚的力量正是所有阴暗类生物的克星，它们岂能不怕？
“看来从此以后我都不用再指望着你能给我做饵了。”程非笑道。
“程兄哪里话。你即将凝练出实体，随便往那里一站，这些初阶亡灵还不得乖乖赶来听命？”
“的确。可惜现在它们对我用处也不算太大了。”
秦天哦了一声，程非道：“亡灵的修行虽与人族不同，但本质还是相通的，实力越强，晋级所需要的条件就越高。我原本只需吞噬十头初阶亡灵魂火便可达到初阶巅峰，突破时却杀了不下百头。如今我已到了凝体升入高阶的关键时刻，便是将此间亡灵尽数杀光噬尽，恐怕也不够用。可惜不能出去，进阶谈何容易？”
秦天讶道：“高阶亡灵就那么难修成么？”
程非道：“也不能说难，只是条件不允许，环境使然。这里并没有第二个如我一般已经觉醒了魂识的亡灵。而亡灵如果不能觉醒前世记忆，便不可能升入中阶，即使吞噬再多同类，它们的极限一样卡在初阶巅峰。而想真正凝体重生，除非可以找到十头同等层次的亡灵，否则千难万难，甚于登天。”
“原来如此。”
秦天恍然，道：“修成高阶亡灵应该不止是拥有真实形体那么简单吧？”
“不错。高阶亡灵与初阶中阶亡灵有着本质的区别，那就相当于一个全新的生命，我或者可以藉此摆脱神秘洞窟无形之中的约束，到了那时，自然也就不用再借你之手去为我报仇了。”
“你倒是老实得很！”
“君子不欺之以方。”
秦天一听，顿时腹诽得更加厉害，他居然说自己是君子？还要不要脸了！不过这种话自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反而顺着程非的话题道：“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难道程兄就没想过找另外的一些物种代替么。”
程非一边飘行，一边应道：“亡灵是个十分特殊的种族，魂火是一切的根本，若非同类，即使吞噬后可以达到相同效果，进阶后的力量也会不纯粹。换句话说就是伪进阶！相对于以后的千百年，我更宁愿保持如今的状态，继续等下去，否则高阶亡灵便是我此生的终点了。”
“野心真不小！”
秦天心中暗暗警惕。
“到了。”
一人一鬼正自说着，前方有隐隐的水声传来，目力所及，一条三五丈宽的不大河流静静流淌。
“好冷！”
阵阵寒气扑面，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河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岸边的大多数地方都结了冰，就算秦天如今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想到不久后将在这样的一条冰河中潜行，心里亦是难免有些惴惴。
“不能从岸上走吗？”他问程非。
“不可能。暗河是从神秘洞窟中流出，沿途全是密不透风的岩层山石，即使有些地方可以容人通行，也是处在一些神秘物种区域之内，它们对外来者敌意甚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不知这神秘洞窟有着怎样的背景由来，竟然诡异至此。”
事到如今，他已经毫不怀疑地判定神秘洞窟是人为布置了，就是不知道哪位古人能有如此大的手笔，所做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程非道。
“因此你当然也知道，我将来还会回来？”
“是的。你并不是一个言而不信的人，更是一个有大恒心，大毅力的人，你不可能带着关于此处的许多未解之谜过完一生。”
秦天大笑：“看来你很了解我。”这里不仅是他的机缘地，更是一个大凶大恶之地，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等将来实力足够了，自然要来探个明白，看看究竟都藏着些什么惊天的秘密。
程非道：“我们不是敌人。”
“但愿如此。”
“既然决定离开，想必你已经有了一定把握，我便在此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
秦天一声长啸，如同虎啸山林，龙归大海，附近群山回音阵阵，神秘洞窟中蝙蝠振翅，亡灵惊恐，许多弱小的物种纷纷惶惶不安。
黑暗中有点点光芒亮起，不少神秘的地方都试探性地透出了一股股强大的气息，但不久以后又全都归于沉寂。这里的生物各有各的地盘，只要不侵犯到自己区域，一般不会擅自离开，更不会无缘无故去找其它物种麻烦。冥冥中似乎有某种严厉的规则，迫使他们不得不谨守自己的领地，禁止它们彼此征杀。
“如此甚好，免却许多麻烦。”
秦天和程非自然也感应到了那些强盛的气机，其中一些非常恐怖，哪怕仅仅透出一丝一缕也让他们感觉如同面对太古凶兽，自身远不能及。
“看来这世界远比我想象中复杂有趣得多了，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呐！”
秦天心中有着由衷的感叹，随即运起战诀，一股淡金色的拳风轰然冲出，河面上的冰层发出咔擦一声响，裂开了一个大洞，这一拳之力，只怕最少也有数千斤。
“程兄，再见，祝你早日凝体成功。”
他潇洒地对着程非挥了挥手，身形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径直投入了冰冷的寒流中。
“这小子……”
程非在河边站了良久，直到再也感应不到河中秦天的气息，这才转身投入了远方的黑暗之中。作为一名亡灵，黑暗是他此生的归宿，就像仇恨的滋生，不可能与阳光为伍。
……
……
这条河看上去不大，水下却是别有洞天，居然宽如湖泊，水深更是惊人，少说也有百八十丈，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一条河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秦天已经在河里潜出了很远，在战诀的帮助下，他并不需要浮出水面换气，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可以借助功法的运转，在水中汲取到足够的氧气。
一层淡淡的金光在他身周散开，河水中的森森寒气大多被阻挡在外，但身在水里，战诀的金光也不是避水罩，周围水势的重重压迫，让秦天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寒，手冷脚冷，几乎快要被冻僵。
“难怪没人能从这里逃脱，这种程度的冷意，即便是一般武者都不大扛得住，何况寻常凡人。更加让人没想到的是，一条地下河而已，竟如汪洋大海一般深广。以往矿上那些传闻，多半只是矿工们一些毫无事实依据的推测或者臆断，甚至很可能还有无妄谷之人暗中推波助澜，以此诱使众人前来探寻。试想这样的一个地方，若非深通水性的武者，又有几人敢妄言入水？简直是来多少人都得死啊！”
想到这里，他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思路更加清晰，无妄谷用心歹毒，可怜矿上的工人们还傻傻当真，将此处当作了唯一的希望，岂非可笑，复又可悲。
河中并不像河面上那么宁静，不仅河水冷入骨髓，时不时更有强劲的寒潮涌来，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这些水漩卷到未知地方。除此之外，水里也有各种耐寒的生物，那是一个个奇异的水族，比如一些冥火一般闪烁的发光鱼群，头顶长着尖角的古怪大虾，像章鱼一般伸出长长触角捕食的牛头怪物，总之尽是一些秦天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异族群。
“还好这些怪鱼虽然长相凶恶，攻击性却不是很强，不然凭着地利，必然要费去我不少手脚。”
一群形似怪蟒的鱼类从他身边冲过，带起无数漩涡激流，秦天一边潜游，一边尽量避免与水中生物起冲突，同时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种种，只觉得大开眼界。
突然，前方一股暗流涌动，鱼群发生了骚乱，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纷纷掉头向着秦天方向逃窜。
秦天心中一凛，立刻停止潜行，飞快地沉到了河底，伏在河床上一动也不动，凝神往鱼群逃逸的源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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