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7%cf%d3%c4%b8%f3当洛召楼再次定睛看去的时候.苏帕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一双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临死前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他的喉咙处有一处极深的伤口.伤处平整.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地往外涌.很快就湿了一片.
血液蔓延至苏帕的身体四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形态.仿若一张鲜红的大床.将他整个包裹了起來.
“姐夫......”洛召楼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已无生命迹象的苏帕“你......”
“我不得不动手.”
云羿转过身去.从胸口取出一块帕子.将腕刀上残余的血迹擦去“你方才也看到了.若我不及时出手.他手中的那个蛊很有可能就要了我们三个人的性命.他一命.换我们三人的性命.死得其所.况且.他早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了.”
“可是......”洛召楼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了.
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可这事实......未免太过残酷了......
“召楼.沒有可是.你要清楚一点.”云羿回过身來.注视着洛召楼的神情“这个世上.你父亲说得沒错.做人.是得知恩图报.若是不知恩情.那人同畜类有何分别.但是召楼.你也得明白.这个世上.很多人的心.比野兽更加残酷.你和这些人将知恩图报.只能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记住.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不能心慈手软......”洛召楼默默地念着这句话.
“不错.对待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待自己和所爱之人的残忍.所以.就算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召楼你也得学着硬下心肠來.”
洛召楼垂下眼帘.眨了眨眼睛.
那长长的睫毛印着余晖的照耀.在他的眼睛处投下一片阴影.
洛凡安在一旁看去.心中矛盾四起.
从自己本心的角度出发.她是不希望召楼接受这样的思想的.
洛召楼自小被保护着长大.父亲为他请的老师.都是四处闻名的夫子.因而他所接受的教诲都是有关于礼义廉耻.都是包含了人情冷暖.都是事事以和谐出发的.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洛凡安知道.世间的这一切一切.远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根据圣人所设定的规则和教条去履行自己的义务.直至生命的结束.更多的人.是会为了yuwang和权力违背自己本身的道德和底线的.
这样的人太多太多......皇甫尚华算是一个.曲瑾彧算是一个.苏帕.木尹.洛赟琪.甚至是她的母亲皇甫语柔......都是这样的人.
而面对这样的人.还值得用仁义去洗礼么.
面对这样的人.还能够用宽容去原谅么.
洛凡安阖上双眼.柔荑伸了过去.紧紧地抓住洛召楼的手.
彷徨中的洛召楼被姐姐这么一抚.缓过神來.
洛凡安冲他惨然一笑“听你姐夫的......”
是啊......事到如今.虽然他们早已说好.要替洛召楼背负一些责任.要替洛召楼承担一些骂名.但只要洛召楼有一天需要继承国主之位.那这些道理.他就必须懂.
这世上应当是沒有全然心慈的帝王的.若是有.那他的子民应当过得也不咋地.
梁武帝信奉佛教.几次出家.致力于修葺寺庙.谱写经文.然而他的子民过得好不好.他算不算是个好皇帝.这便另当别论了.
国者.无民不立.无王不兴.是为以王之牺牲换取国之昌盛.
为了国家的昌盛.召楼也必须学会这一点.
洛召楼沉吟良久.对着姐姐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听姐夫的......”
等了许久之后.洛召楼才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就好.”云羿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他的眸子又一次移到了苏帕的尸身上......“我得找找.”
“找什么.”洛凡安才问出这话.便见云羿弯下腰來.往苏帕的尸身上翻弄着.
洛召楼皱了皱眉头“姐夫.你搜他的身有什么用.”
“你觉得.若是苏帕将果纳关押了起來.他身上是否会留有关押处的一个钥匙或者是开启的道具呢.”
洛召楼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说着他也蹲下身來.杵在云羿的旁边“找到什么了么.”
云羿看了他一眼.开始将从苏帕身上搜罗到的东西陆续放到了洛召楼的怀中.
洛召楼一一细数清点着.
其中有不少用于安放蛊虫的小型竹筒.也有大大小小的暗器并兵刃.
“看到了沒有.”云羿捏着其中一个竹筒.拔开塞子后看了一会儿.又塞到了洛召楼手中“你看看.这竹筒中的虫蛊.若是方才我不当机立断.将他杀了.那将后患无穷.”
洛召楼不明就里.拔开木塞一看.竹筒中有一只五彩斑斓的多足蜈蚣.触角颤动着盘桓在竹筒的内壁处.
“这虫蛊......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洛召楼眯起眼睛.仔细地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想要将这个虫蛊揪出來.
“不用想了.”云羿依旧沒有停止自己手上的动作.一边翻寻着一边说道“你的确见过这种蛊虫.只不过你见着它的时候.它很可能已经被包裹在蜡丸之中做成毒药.这种虫蛊还有一个名字..浮生若梦.你不会沒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洛召楼握着竹筒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
浮生若梦.
竟然是这种蛊虫.
是了.那天便是云容中了他母亲下的这种蛊虫.随后在穆梓园的密室中.他使用计算放血的放毒方法.将蛊虫从她体内引出.
洛凡安见着弟弟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召楼......怎么了.”
洛召楼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但至于要不要让姐姐知道.他目前还不能做出决定..因为这是何等残酷的一个答案.
浮生若梦.苏帕.国公府.皇甫家......母亲.
这一样样线索原本像散开的珠子.现今被串在了一起.那整件事情究竟是如何的.也就非常清楚了.
“沒什么......”洛召楼苦笑地说出了这个答案.
洛凡安蹙了蹙眉.但终究沒有追问下去.
浮生若梦么.她记着了.
“都别再问了.过來看看这东西.”云羿唤道.
洛氏姐弟一同凑了过去.
只见云羿的手心中.摆放着一只骨哨.
那骨哨似乎是用牛骨做成.通体雪白.样式古朴.用一条红色丝线串起.
“怎么.你怀疑这个东西和果纳所关押的地方有关.”洛召楼接过骨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却始终沒发现什么异样“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哨子.怎么了.”
“我先前倒是沒觉着这个哨子会有什么特别.只是这个苏帕.全身上下找不着更加有价值的东西了.除了蛊虫.就是蛊虫.所以我想.这个哨子是否是用來操控某一样东西的钥匙......比如说......虫蛊.”
他这话一说出口.洛召楼不禁也开始带有些怀疑地审视起这个哨子來.
“我吹吹看......”他将哨子移到自己的嘴边.刚要吹奏.却被洛凡安一把夺了过來.
“你要死啊.还沒搞清这个哨子有沒有毒.就敢往嘴巴里放.”洛凡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拣了块手帕.仔细地将骨哨的里外都擦拭了一遍.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觉着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找个池子洗一洗.”
云羿无奈地摊了摊手“召楼.你看.你姐姐现在凡是都长了个心眼.做事多仔细.”
洛召楼笑着接茬“是姐夫**得好.”
“那是......”云羿点头笑道.
洛凡安见两人不领她的情.反而拿自己开玩笑.不由怒了.将骨哨一把甩在了云羿的胸膛上“哼.不识好人心.”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夸你呢.”云羿才要去扶她的肩膀.却被她扭开了......
“别管我.你们自己去一边**去.”
云羿见她说气话.不由觉着有趣.手拎着骨哨上的红绳甩了两个圈“凡安啊......你凡事都小心些沒有错.但你告诉我.为什么苏帕会往哨子上抹毒药.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搜他的身.还是他自己想毒死他自己.”
洛凡安一时语塞.实在想不出什么措辞來解释自己的这个猜想.但又怕丢了面子.所以只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云羿拉住她的手.用拇指轻轻地蹭着她的虎口处.
“好啦......还好是个骨哨.我也擅长.我來吹吹看.”
洛凡安还不及回头.耳边便袭來了一阵高亢的哨声.声音此起彼伏.宛转悠扬.高音处高得出奇.低音处又低得让人难以置信.
这曲子是绝对谈不上动听的.但其中蕴含的深意.让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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