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声音一直极低,可在骂人时却陡然提高了音调,几个‘侍’卫本来就在近旁,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几人目光齐齐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俱是凶狠无比。-
容乐却越加张狂,挑衅道:“瞪什么瞪?我骂错了吗?她就是犯贱,就是不要脸!
魏景和苏澈对望一眼,微觉不对,容乐虽然蛮横无礼,但贵为一国公主,却也不至于像个泼‘妇’似的口出脏言,看来她是要有意找茬,当然,她要找的,不是她哥哥的茬,而是这些‘侍’卫的。
这一切,早已在云不染的预料之中,来前便已叮嘱过身边人,凡事没有她的许可,不可随意出头。
所以,对于她的主动挑衅,‘侍’卫们皆压住怒火,闭口不语,只是一齐去看钱多铎。
钱多铎也意识到容乐的居心,面‘色’一寒,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试图将她拉走,但容乐拼命挣扎,嘴里仍是喃喃咒骂:“她就是人尽可夫的贱人,你们跟着她,你们也贱得要命,贱奴!”
云笙再也忍受不住,尖牙利齿的回:“乐公主刚刚吃过屎吗?嘴巴那么臭!”
白狸在一旁搭腔:“何止吃过屎?我看,是刚刚在粪缸里泡过吧?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臭气!”
这话一说出来,容乐登时发了狂,又或者说,她本来就在找发狂的机会,她掩住嘴,作无限委曲状,哽咽着叫:“哥哥,你有没有听到,这个贱奴在骂我?”
钱多铎苦笑:“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你说我自取其辱?”容乐哭得越发大声,对着钱多铎狂吼:“哥哥,你竟让两个奴才来欺负自家妹子吗?”
钱多铎只是摇头,扯着她的胳膊,想将她拉走,但这般吵吵嚷嚷的情形,早已惊动了青牙王,她一个箭步冲过来,瞪着牛眼叫:“出什么事了?”
钱多铎未及作答,容乐却纤手一指,叫:“这两个贱奴骂我!”
“不是这样的!”钱多铎急急的解释:“是她先……”
“就是他们骂我!母妃,连贱奴也敢跟我叫板了!”容乐一边啪啦啦掉眼泪,嘴却飞快的一张一合,语速飞快,完全不容笨口拙舌的钱多铎说话,“母妃,你是白养一个儿子了,倒跑到人家宫里去当奴才了,连带着我们也成了奴才了!”
青牙王十分恼怒,对于钱多铎不回南番做王,却一直守在云不染身边的行为,她早就非常不满,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她牛眼一瞪,拿出母妃的威风,对着钱多铎发号施令:“你,叫人掌这两个贱奴的嘴!”
钱多铎连连摆手:“母妃,使不得!他们两个可没有什么错!”
青牙王见他这么说,更加郁闷,二话不说,伸手给了云笙和白狸各一记耳光,这两记耳光又快又狠,把云笙和白狸打得一愣,眼前金星‘乱’闪,嘴里腥咸一片,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要论起武功,青牙王还真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但这两人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动手打自己,他们一直跟在云不染身边,云不染待他们极为亲近,别说打,都不曾大声呵斥过,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挨打,如何肯受?当即就要跟青牙王拼个你死我活,一旁的苏澈和莫鱼沉稳些,连忙拦住了他们。
这边拦住了云笙和白狸,那边容乐却叫嚣起来:“一个贱奴,你还长本事了不成?没有我们南番,你们这会儿还被别人群殴呢,真是不知感恩的东西!”
此话一出,连苏澈和莫夏都听得怒火满‘胸’,偏偏青牙王还在那边跟着吼:“就是,若不是南番撑你们一把,这会儿你们说不定早亡国了!”
“放你娘的狗屁!”云笙跳骂,“青牙王,若不是我们娘娘把你救出来,这会儿南番还是你们的吗?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啊?你竟敢骂我们的王?”一旁的彩翼借机对着席上的其他南番人大叫:“奴才们竟然也敢骂我们的王吗?大萧这是要反了天吗?”
她这一叫,那些南番的王公贵族‘侍’卫也一忽拉围了上来,你推我搡,你喊我叫,情形一片‘混’‘乱’。
云不染一回到殿中,看见的便是这么‘乱’轰轰的情形。
她冷笑一声,看向自己身后的‘玉’无痕,淡淡的说:“原来你叫我出去,是要调虎离山。”
“你想多了!”‘玉’无痕同样淡漠的答。
云不染轻哼一声:“一个嘴巴不干不净的公主而已,作用没你想像得那么大!”
她说完再不看‘玉’无痕一眼,快步走入殿中,见她来,容乐哭得越发起劲,青牙王则恶人先告状:“云后,你怎么管的奴才?居然敢随意辱骂公主?”
“云姐姐,是她一直在骂你!”云笙捂着脸,愤愤的叫。
“主子聊天,关你什么事?”容乐气焰嚣张。
“你不是他的主子!”云不染盯住她,“我才是!”
“所以,母妃才要你管好自己家的奴才,别让他跟疯狗似的出来咬人!”容乐说完,又‘抽’噎着哭倒在青牙王怀里,青牙王抱着自家‘女’儿,粗声粗气的说:“云不染,两个贱嘴的奴才而已,你把他们剁了给我‘女’儿赔罪,这事就算过去了!”
云不染倏地转头,冷冷的盯住了青牙王。
“赔罪?”她的声音似从嘴里厮磨而出,带着彻骨的寒意,“好像是该王向我赔罪吧?”
青牙王面‘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更想问问,刚刚王在大殿里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云不染声音冷硬,眸光寒冽如刀,自青牙王脸际凌厉扫过,“我其实还真的很想看一看,番萧一旦相离,你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到底会先吃掉谁!”
青牙王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被自家‘女’儿吵得晕沉的脑袋,陡然变得清晰。
经过这一场战争,大萧的实力虽然消减许多,可是,南番的内耗却是最大的,在四国之中,已是最弱,当时她主动提出跟云不染结盟,原是想就此吞并大萧,以增强南番力量,可她没有想到,云不染远非普通‘女’子,自家儿子不但没将‘女’人的身体及财产全数掳获,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心中自是十分恼火,这才有意要压云不染一头,所以才会与‘玉’无痕之间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她以为在这种情形下,云不染怎么也得忍着她,可是,却没想到这丫头吃软不吃硬,竟然有解除合盟之意,在没能搞定‘玉’无痕之前,她哪敢做这样的决定?她虽然冲动暴躁,却一点儿也不傻,她知道自家‘女’儿看中的那个男人,胃口到底有多大!
两相权衡之后,她心里把这个不让事的死丫头骂了几千几万遍,面上却仍是笑嘻嘻的:“你这是说什么话呢,你是本王的儿媳‘妇’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别让那两国看了笑话……”
容乐见她突然换了一张脸,大为不解,当即骄纵的打断她的话:“母妃,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不要给‘女’儿出气?”
钱多铎低叱道:“都是你惹出来的是非,你还有完没完?”
容乐却是不怕这个哥哥,梗着脖子回:“难道我们都得跟你一样当窝囊废吗?”
云不染掠了她一眼,却不屑于跟她对话,只淡淡的说:“王,自家的事,便到自家的位子上去解决吧,好走不送!”
青牙王扯着容乐离开,她却犹自闹个不休,青牙王狠狠的掐了一下她的腰眼,她这才意识到自家老娘真的发怒了,她看了‘玉’无痕一眼,‘玉’无痕对她眨了眨眼睛,她就此不再哭闹,拿帕子揩了眼睛,片刻间又是一位端庄尊贵的公主模样。
“这样的聚会,还真是无趣。”青衣在云不染的耳边说:“娘娘,当初莫如不来!”
“不来哪来那么多热闹好看?”云不染嘲讽的笑,“等着吧,下面还有很多好戏等着瞧呢!”
宴会结束,已是夕阳西下,各国君主及随从在‘玉’无痕的安排下,在百‘花’城行宫住下,住的自然是百‘花’城最好的宫殿挽月宫,挽月宫位于在百‘花’山山顶,满山繁‘花’竟放,香气扑鼻,繁‘花’之中,一轮皎洁的圆月缓缓升起,大如‘玉’盘,竟似触手可及,这也是挽月宫宫名的来由。
云不染被安排在挽月宫东侧的渺云馆,白衣宫‘女’挑着一只红灯笼,脚步轻盈的在一旁带路,边走边说:“云后,渺云馆可是挽月宫里最好的一处,窗外植着一大片月光‘花’,越是入夜,越是开得美丽,皇上每到百‘花’城,都会住在那里。”
云不染微笑答:“那倒要多谢国主美意了,只是不知他和其余两位国主,又住在何处?”
“皇上在东侧的缈影居,番孟两国国主倒住得稍远些,分别在西首的‘玉’笙楼与听雨楼,”那个宫‘女’口齿很是伶俐,边说指着一条宫道说:“从这条道穿过去,再拐一个弯就到了!”
云不染微笑听着,那小宫‘女’领他们到房间,细心的燃了薰香,将香炉移到窗前,用来驱散屋内的蚊虫,又将帘子放下来,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出房‘门’,她的脚步便加快了许多,一路穿‘花’绕柳,径直向听雨楼而去,刚走到内院的‘门’前,两个‘侍’卫闪出来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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