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是一直在前庭处理事务,忙的够够儿的,自打苏提灯他们来的第一天就没能瞧见过,今次听见后面闹了也走不开。何伯倒是来溜达了一圈,跟‘门’卫重新‘交’代了下,这个小厮随时服‘侍’他的主子,叫他俩呆一块吧,都没有武功,一个废人一个小孩,能闹出甚么幺蛾子来。
不知是老者年龄大耳朵不好使,就觉着别人的耳朵也不好使,这话说的‘挺’大声的,正好叫出来重新换盆水给苏提灯擦脸的绿奴听见了,因此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恶狠狠的把‘门’一关,不让他进来了。
老人家吹胡子瞪眼,可也不好真跟一个小辈计较,他这辈子能跟小辈计较的就薛黎陷这一个了,因此甩了甩笤帚走人,不惜的看了!
乾瑞那边的情况很糟糕,按理说伯尚是能制得住他的,只不过乾瑞铆着劲儿的想要杀乾乾,他一边护着乾乾一边对付乾瑞就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拿着的是画笔,不是他的‘玉’箫。
薛黎陷在‘门’口观望了阵,确认乾瑞这么看起来是没甚么‘精’神问题,眼睛里盛的是恨意而不是杀意,使出的招数也都是清醒的,至少伯尚反攻回去的招数他都机机灵灵的给挡回来了。
这么一来二去也看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薛黎陷逮了个空子对伯尚使了个颜‘色’,伯尚故意让出个空‘门’来,那乾瑞肯定是清醒的!竟然二话没说就去往空‘门’招呼了,躲在暗处的薛黎陷同时一掌从他后背拍出,击昏过去不说还连带着点了‘穴’道,以防他一会再醒来闹事。
小姑娘此时都有些吓傻了,呆愣愣的站着,薛黎陷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乾乾,别怕了,没事。
他这话刚落,乾乾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了。
薛黎陷尴尬,还是搜肠刮肚的想着些安慰的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甚么好听的来,乾瑞的情况,真的凶多吉少啊。
他不是真疯了,他就是想杀乾乾,这处戏是否是他一开始就自编自导自演的?
只是若是这样,他身上的伤又不是假的……难道,正渊盟的内鬼便是他?
我哥,我哥他会死吗?薛大哥,你和妙妙姐都在这儿,你一定,一定帮帮我大哥,我就他这一个亲人了,我,我……
傻丫头,薛黎陷拍了拍她的头,笑的温柔,整个正渊盟都是你的亲人啊,你……
哇……小姑娘哭的更凶了,我要我哥哥,我要我哥哥……
……
伯尚本想接过这个如此艰巨的活儿,但薛黎陷还惦记着让他快点完成画呢,当下也不再犹豫,突然一挥袖子,淡淡的粉‘色’粉末于空中飘开。
伯尚拿袖子捂紧了嘴巴,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小陷,近些年你真是越来越贱了,还随身带‘迷’‘药’啊!
算不得‘迷’‘药’,至少比‘迷’‘药’伤害‘性’小多了。但效果比‘迷’‘药’大多了,至少三天都能让乾乾安睡,我把她带到冯老屋子的密室去,你记得转告柳妙妙以后去那里给乾乾上‘药’。乾瑞这边就我来吧,你就在里屋好生画画,别耽搁了,要快!
薛黎陷说完这些就抱起乾乾忧心忡忡的走了。
这‘药’粉其实有一个特别质朴的名字,还是他以前无聊的时候和柳妙妙一起采的‘花’粉搭配着‘药’粉调出来的,叫三日安,那时候他俩的身子已经差不多百毒不侵了,於是只好拿正渊盟好多高手都试过,连冯老都包括在内,大多都是睡上了三天足稳,有厉害的也至少一天。这‘药’粉就甩出去的片刻连带着香味,立马散开就没味了。
因此有时候顺着风洒出去,别人就以为是一阵‘花’香,等反应过来就中招了。
让他担心的不是这些。
是这‘药’粉,他刚才对苏提灯使过,一点用都没起。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用‘迷’‘药’无效。
死人。
但是……他确确实实能中毒,需要喝‘药’来解毒,不是么?
他的幻毒……如果可以分层次下的话,那么当日探脉查到了他的伤势,是他真真正正的把幻毒全撤走了吗?
等等!
薛黎陷浑身一僵,幻、毒?
用屁股撅开了‘门’,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听见甚么穿透纸张的声音,那东西势头未减的又冲自己奔来了,连忙低头躲过,邦的一声落在地上清脆——竟然是冯老惯用的那款白‘玉’砚台!
嘶,来的不妙啊。
伯尚,你个‘混’小子,文人的脸都叫你白光了,你这是……怎么是你?你个崽子来干嘛,不赶快把乾瑞的事处理好他?
你屋的密室借我用用,我把乾乾放这儿,这样白天有个照应,晚上也不怕被偷袭了。
薛黎陷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到刚才那块砚台砸碎了一个窟窿的巨大画幅,那画幅的纸张大小好像就是自己特意给伯尚准备的,只不过刚顺着那张图上若隐若现的‘玉’足往上瞄去,瞄到‘胸’部那儿薛黎陷就非礼勿视的转开了脸,急匆匆奔密室去了,真他妈,就别指望伯尚能做出点给正渊盟长脸的事儿来!
冯老一开始一直埋头处理事情,听见刚才‘门’口有动静这才抬起头来,一看不要紧,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嗖的一下血压就高了,也不知是看的还是气的,二话没说抄砚台砸过去了,还以为是伯尚那小子呢。
冯老这一下砸的还‘挺’是位置,正好从人家姑娘的****上穿过去了,本打算再来一掌碎了它,刚一抬手仰脸对上那画像的人脸,冯老就愣了。
画上那‘女’子眉目如画,只一双眼睛便有万种风情,却偏偏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不媚俗的劲儿来,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那‘女’子肤‘色’甚是白皙,而那一颗泪痣冷‘艳’的几乎吸进了世间所有红尘,那一双尤其要命的眼瞳便含尽了凡间任一的风情。
呸!
瞳姑娘真人比这要高雅的多了去了!
伯尚这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孬种竟然、竟然把龌龊的念头都打到他嫂子身上了……也不怕薛崇山来找他索命!
‘混’蛋玩意儿!
此刻薛黎陷刚安置好乾乾踏着石阶哒哒哒的往上走呢,走一半感受了下这地下室也不算太热,便放心的蹿上去了。
这一蹿不要紧,正好看到冯老在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忙些甚么,俏么声的钻到他背后,发现他正把一张纸笺塞到一本常看的养生书下,打量下四周,就刚才那副****没了……
啧,这老不休的,该不会是……
也不是啊,冯老不喜好这个,一辈子醉心武学连个媳‘妇’都没娶,除了打算武学登峰造极长命百岁之外,应该就无‘欲’无求了……
不过,嗯……太奇怪了。
冯老做完这些内心也不由得有些想笑,刚才听见薛黎陷上来的脚步声就慌了神了,等着做完这些仔细一想,薛黎陷就算见着了也不会认得的,自己又多心个甚么劲儿呢。
那甚么,乾乾我就放这儿了啊,我去看看我带回来的苏提灯是死是活。
哼。冯老不屑的哼了声,自打他最心疼的徒弟薛崇山去世后,他就尤其讨厌苏家的人,虽然薛黎陷说过这只不过是恰好同了这个姓氏,他便连带着这个姓氏一起讨厌了起来。
行啦,老人家别上火了,苏老爷子当初也指不定赶上甚么事儿被‘逼’迁到漠北去了,没能来参加我爹的葬礼,我爹都没跟他恼了,你气个甚么劲儿,晚上我和柳妙妙来陪您吃饭,别生气了啊~
你懂个屁!
冯老瞪了薛黎陷一眼,就又坐回桌边忙了,别说,薛黎陷一说晚上和柳妙妙陪他吃饭,他还真个就不气刚才的事儿了,连带着伯尚胡闹他都不生气了,小陷和小喵长大了,就飞远啦。
他有时是害怕江湖出事的,但有时又期盼,至少一出事,小陷就必须回来了。虽然小喵说不定还得在外面晃‘荡’着。
这么多年,小陷就差不多像是他拉扯大的一个孩子似的,他对他似爹似师傅又似爷爷还似朋友,这老来盼的几个念头,差不多就剩下小陷能安安稳稳的,柳小喵别出去惹是生非,找个好人家嫁了,他也就可以心满意足的蹬‘腿’了。
这么一想,确实好多年,没一起凑过好好吃顿饭了。
薛黎陷此刻也有‘私’心,一说晚上要陪他吃饭几乎就哄得老人家忘了刚才发什了甚么事儿,指不定还要追念一下下过去,那么他把那张纸再拿走,几乎就不会被发现了。
薛黎陷原本都走出去了,突然想到点事儿,又折回来,冯老,刚才有没有发觉一些奇怪的东西?大概片刻之前。
噢,你说那个江湖高手?估计是‘迷’了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爹原先醉心于阵术,便把这江南分部设计的区区绕绕的,是个人几乎就走不出去。
薛黎陷抱臂想了会儿,重复道,你也觉得他是‘迷’路?
寻常人家的宅邸谁会设计的这么‘迷’阵啊,万一让人误以为有好东西,故意前来探查一番呢?
想了半天,那人虽然当时是个背影,可也不知怎的,让薛黎陷也有觉得对方就是个好人的感受。
又思虑了半天,薛黎陷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闪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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