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苓垂眸.沉默良久.终是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事.”
从來都只是她的悲欢罢了.与旁人无关.
挽今抿唇.其实就算烟苓不说.她心中也已有了七八分了然.
挽今早在冉云的时候.便发觉了烟祭司对沈离的不一样.即使.烟苓一直极力装作云淡风轻、一切如常.
她能深刻的感受到.当烟苓面对沈离时.一直如平常的师叔对待一般.甚至两个人也沒说过什么话.基本上也就是路上见了面点个头.或者是师父要沈离去做什么事情碰到罢了.
可当每一次他擦肩而过时.烟苓总是会下意识的望向他的背影.那次挽今正好在暗处看见.烟苓那种的眼神……是她也不敢触及的悲伤与无奈……
“上去吧.”烟苓淡淡道.
挽今点点头.依言继续跟着她往上走.
其实她并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实在看不下去.烟祭司从來都只是风轻云淡的什么也不肯说.沈离那迟钝的小贱人也不曾留心.但烟祭司人真的很好.从小到大.她虽身为她师叔.但却一直如亲姐姐般照顾着她.
现如今能真正关心她的人已经基本沒有了.不是死了就是背叛了.所以挽今也真的不愿让她独自一人受这么多的苦楚.
因为.她也会心疼的.
“挽今.如果你等了一个人等了千百年.等了前世等今生.等的连你自己都忘记了时间.只求他能平安喜乐.便会明白我此刻的心境.”
走出地室.烟苓望着夜空那轮皎洁空灵的月色.如是说道.
从天庭的星湖追到凡间的冉云.再从凡间的冉云追到大邑的皇城.她本应是无欲无求的修仙之人.又怎会甘愿堕落.沾染凡尘.甚至犯了仙人的大忌.來这充满着肮脏勾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朝堂当什么祭司呢.
这些都不是她所想要的.或许.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追逐罢了.等了前世等今生.前世她沒有勇气坦言相告.今生也沒有不愿对他说出她内心所想.
他马上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便也够了吧.
前世的他苦苦追求费尽心思不惜设计熏衣.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这一切的一切从來都只是她烟苓一人的悲欢.与旁人无关.
她所能做的.便是成全他们.这样.这么多年來.她也算是真正解脱了.
“挽今.你想知道沈离与你前世的事情吗.”烟苓笑着望向挽今.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真心的笑了.
她真的太累了.这一次.是该要真正的解脱了.放了自己吧.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为自己设下的一场镜花水月.他从來就不会属于她.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來也更不会是.早该看透了.只是犹自不甘心罢了.
此情不过烟花碎.轻寒暮雪何相随.
她信命.她所有的执念.也只不过是重写早已注定的结局罢了.
“我与沈离的前世.”挽今有些惊讶.擦.她前世就和这小贱人牵扯不清了吗……
“恩.”烟苓微微颔首.迷蒙的月光下.她倾城的容颜也仿佛披上了曾薄纱.神秘而朦胧.“其实当初有一件事.我并沒有告诉你.”
什么.
挽今有些疑惑的看向烟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茶室慢慢聊吧.”她笑着对挽今说.
挽今颔首.便随着她去了茶室.
烟苓最爱的便是西洞庭的碧螺春.那是大邑最顶级的茶叶.她经常饮用.所以身上也带着碧螺春的花果清香.
碧螺春泡后奇香扑鼻.因此还有个不怎么文雅的名字.叫做“吓煞人香”.意思就是“香得吓煞人”.
据《随见录》载“洞庭山有茶.微似岕而细.味甚甘香.俗称‘吓煞人’.产碧螺峰者尤佳.名‘ 碧螺春’”.其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叶芽幼嫩.冲泡后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鲜爽生津.
挽今一进茶室.那甘甜的芬芳便扑鼻而來.
烟苓去点燃茶室的烛火与碧螺春秘制成的熏香.挽今随意寻了张茶凳便坐了下來.
“烟祭司.你说什么事之前还不曾告诉我.”挽今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开口问道.
烟苓收回了打火石.掀起衣摆.妍然坐到挽今对面.望着她的眼睛道：“溪若之前.是与你相识的.”
溪若与她相识.闻言挽今既惊讶又疑惑.
“溪若竟与我相识.为何这么多年來我全无印象.再者说我拜师学艺也已是她自散魂魄之后.又怎会与她有所交集.”
烟苓叹了口气.淡淡道：“我知你会诧异.但此事是你们前世的事.说來话长.现在.就听我为你讲一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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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恨铁不成钢.我说熏衣.你是傻吗傻吗傻吗.怎么说好歹你也是个上仙.呃……虽然是个预备的.死老头子下旨让你守护繁华树.那根本就是司青他们不怀好意.你倒好.就这么老实巴交的一定要按着别人给你挖的坑往里面跳呢.”
溪若原本是远近出了名的好性子也几乎被熏衣气得几乎跳脚.司青这家伙來势汹汹.明显是铁了心要和熏衣过不去.她简直是要被熏衣给蠢哭了.
那繁华树是仙去守的吗.从头到尾整整十六位仙主.哪一个位不是不得好死的.那些个去守繁华树的悲催货.最后不是自毁元神、灰飞烟灭.就是去坠堕仙崖.最后那个第十六位还搞得特惨烈.人间都下了整整三天红雨.
溪若深深叹了口气.如果连熏衣也……一想到这儿她心就漏了半拍.
熏衣一袭水蓝仙衣.静静坐在树下的秋千上.用脚蹭着地面.有一荡沒一荡的晃着.沒有说话.
她抬头望着终年四季如春、云雾缭绕的仙界.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呢.或许是仙界.真的太过寂寞了吧……
*
三日后.
“司青.你最好赶紧滚出來.今天我便要让你血债血偿.”溪若杀气腾腾的站在司星神君的大殿前.哥哥莫名其妙的死亡.她在天庭本就已是孤身一人.唯一的朋友便是熏衣.如今连她也……
闻讯千里迢迢赶來看热闹的仙越來越多.众仙纷纷议论.八卦本质暴露无遗.
开玩笑.仙界终年死寂.好不容易可以看出热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比王母娘娘的蟠桃、太白金星的玉露、太上老君的内丹都珍贵.俗话说得好.头可断.血可流.八卦不能少.机不可失.八卦不可再來.怎么可以错过.
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溪若的拳头握得越來越紧……
要不是她觉得熏衣的事有蹊跷.重新去检查了一下熏衣生前照顾的繁华树.根本不会发现繁华树被人动了手脚.
这繁华树的本体是颗琉璃树.在女娲造人后就开始存在于仙界.树身流光溢彩、色彩斑驳、光怪陆离.树枝上挂着繁华果.每个繁华果都包含人间一个凡人的一生悲欢.
表面看上去五彩斑斓.真是极美的.可背后不知背负了多少守护仙主的性命.溪若心中悲伤难掩.
她还很清楚的记得熏衣上任成为繁华树第十七位仙主的第一天.欢喜的站在树下对这一脸阴沉担忧的她安慰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熏衣说着还蹦跶了两下.笑的好不明媚.
自从凡间的散仙晋升成为仙界固定的预备上仙.溪若从來沒有见过熏衣像那天那样欢喜过.
可是现在……
繁华树坐落在仙界北域.而在仙界北域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就只有司青神君.自从熏衣來到仙界.他堂堂的北域司青神君就老是与还是碌碌无闻的小小预备上仙熏衣过不去.而且当初安排熏衣去守繁华树.本來就是司青使诈.把推荐的熏衣的名牌写的最大、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让老眼昏花的玉帝老儿一眼就看的一清二楚.
后來溪若重新去查看了繁华树.发现现在的繁华果只能窥视到凡世的离散、痛苦.怪不得熏衣只在上任的第三天就毁去仙骨.坠入堕仙崖.
此时.许久得不到回应的溪若忍无可忍挥开司星的殿门.欲闯进司星的书房.殿中的仙童怎么拦都拦不住.
她一改往日的娴雅.一边召唤出风灵.要与司青拼个你死我活.一边大声斥责：“司青你这个卑鄙小人.当初你身为堂堂神君那么欺负熏衣.老找她的茬.她都沒有说过你的一句不是.现在你竟然还逼死她.她到底欠了你什么.”
溪若的指责來得铺天盖地.而那端的司青只是静静坐在溢满灵气的昆仑玉桌前.仿佛殿内殿外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手中笔墨不停.他只说了一句话.
“长痛不如短痛.”
……
四日后.仙界发生了一件震惊三界的事.
仙界北域掌神司青神君自毁仙骨.坠入堕仙崖……
众仙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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