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辰出了沧海堂,扭头问紫绢道:“紫绢,你们可找到了孙德肃?”
紫绢回答道:“找到了。()奴婢三人刚见到文嬷嬷那日孙德肃恰恰也在文嬷嬷的庄子上,当即就认出了嫣红姐姐,问明缘由之后便带着嫣红姐姐离开了。走之前奴婢去看嫣红姐姐的时候,嫣红姐姐告诉奴婢说是孙德肃这些年一直想寻个人将他自己的医术传下去,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
杨思辰问道:“那嫣红有没有告诉你她多久能回来?”
紫绢一边走一边回答道:“临走时嫣红姐姐可没少抱怨,说是学医什么都好,就是太耗时了,就算她之前有些底子,也要花上七八年的光景才能出师。我说少爷,到时候嫣红姐姐回来,您可不许嫌弃姐姐人老珠黄。”
杨思辰笑着说道:“让嫣红在外面多历练一番吧。女人的魅力有的时候和阅历呈正比关系,阅历越丰富,魅力便越大。难道你不觉得我母亲相较其他官宦人家的夫人更具吸引力吗?”说完,杨思辰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支着下巴朝紫绢看去。
紫绢被杨思辰的举动逗乐了,笑着说道:“少爷,今年您才十四,连胡子都没长出来过,装什么老成啊?”
杨思辰尴尬地笑了笑,不想再在嫣红的事情上和紫绢纠缠下去,于是问道:“这次你去见文嬷嬷,文嬷嬷可告诉你有关听风阁的事情?”
紫绢点点头说道:“文嬷嬷都给奴婢说了,这听风阁是原是文嬷嬷的母亲所建,由于文嬷嬷的母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去世后便由文嬷嬷打理。听风阁门下一共有五部,分别是谋部、谍部、司部、影部和卫部。目前除了司部还掌握在文嬷嬷的表侄女手里之外,其它四部均掌握在文嬷嬷手里。”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看来听风阁这潭子水挺深的啊。”
“是,非常深。”紫绢说道,“听师姐们说,文嬷嬷十年前刚刚接手的时候五部均是由文嬷嬷娘家的人把持着的,文嬷嬷这个阁主完全被架空了。文嬷嬷花了六七年的功夫,才重新将谋部、谍部和影部收回自己手里,至于卫部,则是四十三年原先的长老重伤无法理事之后才收回来的。”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听风阁的规模可不小了,那五部职责各是什么?”
紫绢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奴婢之前也并不清楚,这次去泉州,文嬷嬷才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给奴婢说了。听风阁阁主之下是五大长老,五大长老各领一部,当阁主不在时以谋部长老为尊。谋部主管统筹,协助阁主管理听风阁;谍部主管刺探,是听风阁的最重要的部分;影部主管刺杀,配合谍部收集消息,有时也会根据阁主的指示行刺;司部主管经营,负责运作听风阁名下的各类产业,同时还为谍部和影部的人提供掩护身份;卫部主管刑律,负责听风阁各部人员的刑罚,同时还负责保护听风阁名下的各类产业。()”
杨思辰还想问些东西,冷不防听见身旁传来了赵嬷嬷的请安的声音,抬头发现已经进了碧波院。杨思辰朝赵嬷嬷点点头,发现赵嬷嬷身后站着一群半大孩子,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带来的那些人?”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这些人中间最大的十岁半,最小的九岁,都是听风阁收养的孤儿,先是放在听风阁的慈幼院内寄养,六岁之后方才根据资质交由阁内学院教授课业,其间除了要学一身功夫之外,还要学会识字算术。”
杨思辰说道:“先进屋再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紫绢点点头对那群半大孩子说道:“你们随我进屋吧。”
那群半大孩子齐声回答道:“是,小师叔!”
杨思辰正准备抬脚进屋,冷不防听见那群半大孩子这么称呼紫绢,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杨思辰抓着门框稳住身子,回过头来看着紫绢,不可思议地说道:“他们居然称呼你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紫绢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我和他们师父一样,都是‘紫’字辈的,他们叫我师叔倒也合乎规矩。”
杨思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快点让你那些师侄进来吧。”说完便坐在了椅子上。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说完便招呼着那些半大孩子进来了。
待众人都进了屋,紫绢才指着靠左边的四人说道:“这四人是影部紫英师姐的徒弟,分别是翠环、翠琐、翠瑢、翠琦。”
四人上前一步,齐声说道:“小的(奴婢)见过少爷。”
杨思辰看着四人那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小声问紫绢道:“紫绢,他们的脸怎么跟木头人似的,几乎没有一丝动作?”
紫绢说道:“少爷,他们都戴着面具的。每个进了影部的学徒均不得以真面目示人,这是影部的规矩。他们四人平时都是穿黑衣带头罩的,若不是这次出来怕让人感觉怪异,才不会戴这又闷又热的人皮面具呢。”
杨思辰没有再刨根究底,而是继续问道:“那剩下的六人是哪个部分的?”
紫绢继续介绍道:“这四人分别是翠婧、翠婉、翠如和翠妍,她们都是司部门下的。()”
右边四个半大丫头听罢赶紧上前一步,行礼道:“奴婢见过少爷!”
杨思辰看着这四个半大丫头小声在紫绢耳边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嘀咕道:“紫绢,这四个丫头一看便知是美人胚子,将来定是沉鱼落雁之辈,恐怕你又要多出几个妹妹来了。到时候这辈分怎么算?”
紫绢伸手暗中掐住杨思辰腰间的软肉,小声威胁道:“少爷,您是不是想穿肚兜了?”
杨思辰侧过头在紫绢耳边吹了口气,小声说道:“紫绢妹子,哥哥晚上寂寞得很,你可否愿意陪哥哥我共度良宵呢?”
紫绢听罢脸色微红,手上加了点劲儿,小声道:“少爷,您若是不怕奴婢的九阴白骨爪,奴婢现在就陪您上床!”
杨思辰讪笑道:“妹子莫恼,哥哥只不过开个玩笑,切莫当真,切莫当真啊。”
紫绢轻哼了一声,狠狠地掐了杨思辰一把方才松了手,指着中间的两个半大小子说道:“这二人分别是翠仁和翠仪,是谋部紫昭师兄名下的弟子。”
这二人也赶紧上前见礼,说道:“小的见过少爷!”
杨思辰侧过脸问紫绢道:“这些人靠得住靠不住?”
紫绢小声在杨思辰耳边嘀咕道:“都靠得住。这些人全是文嬷嬷外出游历时带回来的孩子,而且来之前文嬷嬷特地让他们签了卖身契,待会儿奴婢便把卖身契给少爷拿过来。”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行,你这就带他们去找赵嬷嬷,让赵嬷嬷将他们安置好了来给我回话。你待会儿把人交给赵嬷嬷之后立马回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紫绢点点头,然后带着这些半大孩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紫绢重新进了屋,朝杨思辰行礼,之后说道:“少爷人已经交给赵嬷嬷了。”
杨思辰放下手中的账本,问道:“翠仁和翠仪能看得懂账簿不能?”
紫绢回答道:“应该能。之前他们在谋部学了不少东西,看账簿问题不大。莫非少爷您想让他们顶替荣光管理盐场和红糖作坊?”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俩太小了,我想让他俩跟着荣光学一段时间,之后再做决定。()对了,听风阁既然有个影部,那么想必会接些刺杀之类的活计吧。”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的,少爷。听风阁确实会接些刺杀之类的活计,但也不是什么刺杀的活计都会接,最起码的一点就是不刺杀朝廷命官,哪怕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官。”
杨思辰摸着下巴说道:“这是对的,不管听风阁再强大,也无法和锦衣卫相抗衡,万一得罪了朝廷,朝廷想剿灭听风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紫绢瘪瘪嘴说道:“少爷,您别把听风阁想象得那么不堪一击好不好。听风阁好歹也是有一千五六百号人手的门派,虽然说不敢和朝廷起冲突,但是自保的力量还是有的。”
杨思辰不屑道:“切!光有人有个屁用!没银子还不是白搭!”
紫绢不以为然地说道:“听风阁虽然不像杨家这样富有,但好歹经营了五十多年了,三月之内从各地的产业中筹集个三五十万两银子还是办得到的。”
杨思辰听罢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问道:“这么说听风阁还挺有钱的,那你能不能再从松江本地调几个人给我?”
紫绢见状不乐意了,拉下脸说道:“少爷,您这是在套奴婢的话呢!”
杨思辰不以为然地说道:“文嬷嬷这次给了我这么多人,她老人家定是有所图谋。说吧,文嬷嬷到底看上了我手里的什么东西?”
紫绢听罢讪笑道:“没什么,文嬷嬷就是让奴婢问一下上回少爷您用什么打死的于伯逊。”
杨思辰眯起眼摸着下巴问道:“紫绢,花多少银子才能请得到你们听风阁的杀手?”
紫绢心里打了个哆嗦,佯装镇定地说道:“听风阁可不杀一般的小人物,至少得一万两以上,事前须交足一半的定金,倘若顺利完成,雇主再支付另一半酬劳。”
杨思辰眯着眼睛继续问道:“若是失手了呢?”
紫绢面色有些尴尬地回答道:“退还全部定金,还会额外赔偿一笔银子。这事情之前就发生过两次,均是折了不少人手进去,事后单单是抚恤银子就拿了近两万五千两。”
杨思辰扬扬眉说道:“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紫绢苦笑道:“可不是嘛,那两次我们听风阁在当地的实力可以说是尽数折损进去了,花了两三年才恢复过来。()”
杨思辰惊讶道:“不会吧,这么严重!!”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少爷,你以为那人死里逃生之后笑一笑就算了?一旦刺杀不成,那些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而且刺杀不成定会折损大量的人手,进而导致听风阁在当地的产业护卫不足,到时候听风阁在当地的产业必然会招来灭顶之灾!”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别的不说,单单是你们听风阁的势力重新进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紫绢说道:“可不是嘛,单单一个改头换面不被人察觉就是个大麻烦。”
杨思辰问道:“听风阁的杀手都是用什么武器?”
紫绢回答道:“那可不好说,根据个人的喜好,有用喂了毒的飞镖的,有用吹箭的,还有用飞针的,甚至用震天雷和短铳的也能找出一两个来。”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搞这么复杂做什么?人手发一支短铳,想办法凑到跟前搂火不就完事了嘛。再不行一个轰天雷扔过去还能躲过去?”
紫绢说道:“少爷,那些火器还不如飞镖吹箭好使呢。时下的火铳哪有您用的那么迅捷?都是先点燃火绳,然后才能放枪的,动作非常难以遮掩,而且一旦离得远了便打不准了。至于轰天雷,扔出去指不定没等炸响就被人家一脚踢开了。”
杨思辰眯起眼睛说道:“所以文嬷嬷瞧上了我这里有种非常奇特的火铳。虽然说打不了多远,但是用起来非常隐蔽,正适合刺杀。”
紫绢讪笑道:“少爷,奴婢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没别的意思。”
杨思辰坏笑道:“你这小蹄子,二十几日没见,胆子倒大了不少,敢合计着外人算计主子了。本少爷不好好惩戒一番的话将来指不定会把本少爷卖了呢!”说着便站起来将紫绢打横抱起来,朝屋里走去。
紫绢见自己被杨思辰抱在怀里,生怕闹出动静外人发觉,也不敢大声嚷嚷,只得小声说道:“少爷,这会儿还没过午呢!晚上再闹腾好吗?”
杨思辰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下,方才放下紫绢说道:“暂且饶了你。但是你必须将你知道的有关听风阁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庄家的先发制人
从紫绢口中,杨思辰得知了听风阁的大部分情况;这听风阁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二百年多前的正德年间,文嬷嬷的八代高祖所建的金德镖局。()金德镖局原本当年只是一个拥有十来号人的小镖局,接一趟镖往往是全部都要上阵,不过镖局上下倒也兢兢业业,很少出岔子。生意自是越做越大了,渐渐地在江湖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到了嘉靖初年,金德镖局已经发展成为了一个拥有两千多人的大门派,金德镖局在全国建了五十多处的分舵,除了行镖保物之外,还开始接一些私人的书信传递业务。不过文家的掌舵人对此并不满足,在他看来,一个江湖门派哪里有官商风光,于是就攀上了当时才刚刚发迹的徐阶,靠着徐阶这棵大树,金德镖局披上了一层官商的外衣,就开始名正言顺的涉足商业,置办起之前不能涉足的产业。对此金德镖局对徐阶是有求必应,据说徐阶晚年用来贿赂张居正的三万两黄金中有一万两就是金德镖局出的。到了徐阶告老还乡,金德镖局又借着徐阶是张居正的领路人这重关系搭上了张居正的战车。
可惜好景不长,张居正身死之后,万历皇帝开始对张居正进行清算,金德镖局无论如何都洗不掉身上张党的印记,自是在清算之列。首先就是徐阶行贿张居正的事情被翻出来了,那三万两黄金可是铁板钉钉的事,顺带着将金德镖局给牵扯进去了。金德镖局再强势,也不过是个披着官袍的江湖门派,哪里顶得住锦衣卫东厂西厂这样的庞然大物,几家细细一察,太久远的不算,金德镖局从嘉靖十五年到万历十年的近四十里一共向朝廷大员们送出了近四百万两银子,差不多顶得上万历初年朝廷一年的税收了。于是万历皇帝毫不犹豫地祭起了自己的无敌大杀招——抄家灭族。金德镖局自然是连带着倒了大霉,门人去了十之**,剩下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只有一直在暗处负责消息打探的影阁还算把架子完整的保留下来了。
文嬷嬷的母亲原本是必死之人,可是由于出事之前文嬷嬷的父亲以无后为由将她休了,将她送回了娘家,私下里还将不少自己名下的产业和财物混在退回娘家的嫁妆里给了她,文嬷嬷的母亲这才逃过一劫。之后便接手了影阁,改名为听风阁。接下来十几年里,文嬷嬷的母亲千方百计地收拢原来金德镖局的属下,才有了现在的听风阁。
…………
自打章家的大管事去了杨府并且安安稳稳地将人接了出来,庄大老爷便有些坐不住了。接下来十几日,庄大老爷不断地让管事朝杨家跑,每次杨家接待倒也都是中规中矩的,可是每当谈起正事的时候、杨家人总会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庄大老爷心里那个苦啊,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杨家做事一向是不打笑脸人的,之所以现在还不放人,要么是给庄家施压,希望得到更多的好处,要么就是打算和松江其他人联手,彻底整垮庄家。若是前者,那还好办,大不了咬咬牙将今年的收益全部拿出来,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后者,那就麻烦了——庄家不比其他大家那样底蕴深厚,在其他地方置有产业,逼急了可以跑路。松江府真要容不下庄家,庄家只好在海上漂着了。
这日庄大老爷正愁眉苦脸地在书房想法子,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进了书房,吊儿郎当地坐在对面椅子上,说道:“哥,还在为杨家的事情发愁?”
庄大老爷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说道:“看看你惹出的事!你都要到不惑之年的人了,在外面惹了事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那人将手一摊,说道:“谁让我有个非常好的哥哥呢?我这辈子就是混吃等死的命!再说了,我就是看不惯杨家那副悯天忧人的嘴脸。他杨家也是盗匪出身的,哪点比咱庄家强了,只不过是碰上了好机遇赶上了朝鲜之战,占了个好名分罢了。这会儿虽然将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那些老牌世家不照样不冷不热的?”
庄大老爷说道:“杨家之前可合我们不一样,之前人家好歹也算地地道道的官宦世家,世交故旧之类的并不少,看看逢年过节停在门口的那些马车轿子就知道了。想当年杨兴润他祖父出事之后替他求情的人可不少啊!倘若换成我们庄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那些人肯定会幸灾乐祸的。”
庄三老爷叹了口气说道:“人比人气死人啊!凭什么好处都让他杨家得了?”
庄大老爷笑着说道:“也不全是吧,至少在子嗣这方面我们庄家比他们强很多。”
庄老少爷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可不是嘛,杨家从杨峻荣那老家伙开始就是一脉单传了,到了这一代居然还出了个病歪歪的假小姐,这在松江城里几乎都成了笑柄了。他们杨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凭什么还占着那么一块大肥肉?每次想到这儿我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庄大老爷说道:“心里还在为当年的那件事过不去?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早该放下了。”
庄三老爷难得地老脸一红,呐呐道:“我就是气不过!当年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嘛,那疯婆娘提着刀追着我满院子跑,害得我面子都丢尽了,打那以后我可费了好些功夫才……”
“所以你想从她儿子身上找回场子?”庄大老爷打断了庄三老爷的话,冷着脸问道。
庄三老爷脸色恢复正常,有些阴郁地说道:“是,她那个儿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没想到身手心机样样不差,这次。于伯逊去了九个人,居然失手了,死了四,一个躲在一旁没露脸,剩下的居然全被擒下了,我的那个贴身护卫据说就是被那个假小姐削掉了半边脑袋。”
庄大老爷忧虑地说道:“前些天章家的大管事往杨府跑了几趟,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杨家居然就把章家的人给放了。我这些天也没少让赵管事往杨家跑,可杨家的态度始终不明朗,让人摸不到头脑。”
庄三老爷说道:“这还用想吗?他杨家这次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庄家的,别的不说,单单是三十七年我们伙同倭国的萨摩藩设计了杨家的船队,将三艘船洗劫一空,还杀了杨家不少人。这么大的事杨家的暗卫查了这么久了,不可能什么都没查到。”
庄大老爷面色一紧,严肃地问道:“三弟,照你这么说这次我们庄家和杨家真的卯上了?在为人处事上你不如大哥,但是在倾轧算计这事情上大哥确实不如你。”
庄三老爷说道:“这次杨家可能将我的那个护卫交给官府,由官府出面收拾我们,这些年我们自己的好多手尾都没处理干净,一旦让官府抓住把柄,不死也得脱层皮。与其到时候等着被宰,倒不如先发制人把水搅浑。”
“你打算怎么做?”庄大老爷问道。
庄三老爷冷笑道:“前些日子杨家不是因为进贡霜糖而受到圣上的赞扬吗?倘若有人因为吃了杨家的霜糖而暴病而亡呢?”
庄大老爷倒吸了一口气,心道:这招太他妈的黑了,万一真被查实了,那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啊!闹不好就要抄家灭族的。既然你们杨家不仁,那就休怪我们庄家不义了。
…………
这一日杨思辰正在书房里看书,流岚领着夏忠急匆匆地进了书房,说道:“少爷,夏管事有急事找您。”
杨思辰抬起头问道:“忠伯,有什么事请吗?”
夏忠皱着眉头说道:“少爷,徐记红糖作坊生产的霜糖没什么问题吧?”
杨思辰被问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如果一切按步骤来的话就不会有问题。忠伯,是不是有人吃了徐记红糖作坊产的糖出了事?”
夏忠神色严肃地说道:“是,而且还是出了大事——那人早上起来还好好的,自打喝了糖水之后便开始上吐下泻,不到半日就一命呜呼了。”
“啪!”杨思辰手里的书掉到桌子上,发出一声不大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杨思辰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忠伯,这……究竟是……怎……怎么回事?”
夏忠说道:“这人的妻子刚才去衙门报了官,现在衙门派来了衙役说是明天赵知县升堂审理这个案子。让我们事先准备准备。老太爷得了消息,目前正派人查着呢。”
杨思辰听夏忠这么一说,方才安下心来,沉声问道:“忠伯,要我做什么?”
“你既然确定制出的霜糖没有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对了,少爷,你刚才说人吃了霜糖可能出事,这是怎么回事?”夏忠松了口气问道。
杨思辰说道:“霜糖和粮食一样,放久了会发霉的,吃了自是会上吐下泻,不过吃死了人就有些蹊跷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忠伯,那衙役还在么?若是在的话,请他回去将那人生前吃过的食物全部看护起来,指不定猫腻就在那些食物里面。”
夏忠点点头说道:“好的,少爷,我这就回去给那衙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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