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快乐时光
198x年秋,北方某镇有点破落的车站上,立着一个背着行囊瘦削的身影,面容白皙稚气的男孩有点失望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接下来的四年就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从三块钱打的三蹦子上跳下来,xxxxx学院的大门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震撼,但一路走来,男孩眼里失落渐渐被惊讶和好奇所取代。他所经过的道路到处一尘不染,郁郁葱葱的植被整齐划一的排在道路两旁;一个个清一色绿军装、大盖帽、红肩牌的方阵,迈着统一节奏的步伐,喊着高昂的口号,汇向一栋栋教学楼,然后在口令下轰然立定,方队迅速解体为一列列溪流,井然有序地消失在门洞里,悄然无息。男孩震惊又羡慕的看着他们,想象着自己将成为其中的一员,心中按捺不住的豪情万丈:“军校,我来了!”
军训,对于普通大学的学生只是三个月的地狱般磨练,但在军校,要贯穿整整四年的时光。男孩的名字叫燕飞,他很快乐,是真的很快乐,看似严酷的训练对于从小就舞枪弄棒的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即使是在秋老虎最盛的季节,中午最炎热的日光下站军姿,除了略感无聊和枯燥,他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甚至有些窃喜,原因是燕飞的皮肤太白了,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以至于经常被拿来和女生相比,虽然他曾坚持在大日头下去游泳,但只是晒得通红,并且很快又会恢复过来,这会儿对于他算是个难得的机会。行进摆臂、正步踢腿,燕飞更认为那是正常人本就会做的事,他需要掌握的是控制位置和高度,因为正步25厘米的抬脚高度对于他来说太低了,如果允许,燕飞能把脚尖踢上自己的脑门。对于擒敌拳,燕飞的评价还是蛮高的,实用简洁!如果操练习惯,形成自然反射,绝对是招招凶险。不过他还是觉得不如自己以前学的花拳绣腿好看,特别是招式的名字太土了,“推击弹踢、压腕砸肘、掏裆砍脖......”哪有灵蛇吐信、金丝缠腕、叶底偷桃听着文雅,虽说最后那招叫的再好听,也一样的阴毒。射击课那更不用说了,哪个男孩不是从小就缠着家里买玩具枪?这回用上真的了,喜欢还来不及呐!燕飞训练的很刻苦,很认真,连方队训练中,教官故意在通过泥泞时突然变换口令为踢正步,弄得浑身泥水的他都没有怨言,那是命令,还有反正还得给时间洗衣服,燕飞不在乎。但他还是有不满的地方,首先是整理内务,帽子、皮带、鞋子要按标准样式摆放不算,连学习桌抽屉柜子里的东西也要排放的整整齐齐。还有必须叠成四方的被子,虽说同屋的兄弟们都颇有微词,但数燕飞的牢骚最多。他认为太流于形式了,压出棱角的被子冬天盖能暖和吗?但他还是用心的照做了,甚至是用牙一点点咬出那几条棱线,比起其他同学甚至直接在被子上倒水压模的行为,燕飞还是觉得对自己不够狠。
有一点是燕飞几乎不能容忍的了,他在训练场上看新兵训练,竟然看到训练班长打人,而且下手极狠!自小就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燕飞暴怒之下却也无可奈何,新兵训练和学员队训练是不同的,老兵就是兵痞,动辄打骂司空见惯。后来看西点军校的片子,高年级的可以任意叫住新生让其背条例,并呵斥、处罚他,好在这里没有这个规矩。燕飞的训练班长是中士,对于刚跨入大学的这帮年轻人还是比较客气,可能在被派来之前也专门被叮嘱过,不大敢对他们动粗,但有时还是流露出兵痞的习性,骂人很难听,甚至也常出手适度地教训过这帮“天之骄子”。燕飞忘了是为何原因,小腹上就挨过一拳,这一拳有对方八成以上的劲道,燕飞收缩了一下腹肌硬抗,站着没动,还是有点痛,右脚尖在平底胶鞋里条件反射似得扣紧了地面,眼睛一瞬间扫视了班长全身上下几个可以攻击的部位,但他立刻提醒自己不能动手。班长对于他的反应有点疑惑,只是说:“哟,好小子,还挺硬气的!”燕飞心里说:“你再来一次试试!”好在并没有下一次。燕飞是个活泼、开朗的人,脾气率直,但高中有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很内向,后来看书才发现他是双子座的,最大的特点就是性格的两面性,一面是狂野豪放而另一面则是温和谨慎。刚摆脱寒窗苦读和各方面谆谆教导束缚的乖宝宝,狂傲不羁的一面被无限制的放大了。燕飞的牢骚很多,虽然那是大多人想说而不敢或不愿说的,燕飞说了,可他还是严格按照条例在做,一丝不苟,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在学员队领导眼里,这个让人无处下手的刺头形象已经渐渐形成了。集训结束了,这批学生们被称为xx系xx级xx队,然后被分为几个区队,一个区队四个班,每班11人,队长、教导员、正区队长由学院委派的军官担任,副区队和各班班长由队领导从学员里选出,编制和连队几乎吻合。这项燕飞觉得本该由民主产生的程序就这样被独裁了。燕飞腹诽不已,也知道这只是社会的缩影,但让刚入学的学生就看到这样的现实,是不是早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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