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哥盲娃儿,在这个轰轰烈烈的红色时代里,好象是一个局外人。他既没有象张汉文冬秀幺姑和朱莽娃儿他们那样穿着草绿色假军装,戴着红袖章和“闪金光”,腰间插着大马刀或者吊着体育课用的手榴弹,顺应时潮闹腾得风风火火;也没有象杨武登、杨大汉儿这些人耿耿于怀,骂爹骂娘,更不象大鸿、张大林等同代人,凭着天真稚气,朦朦胧胧地去释放善恶。他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只想着兄妹仨怎样才能填饱肚子。当然,也没有人注意他这个天生双目失明的瞎子,写没有写大字报,戴没有戴红袖章,怀疑他对伟大领袖**是否忠心。看来他的确是一个被时代遗忘的人。他成天被圈在院子里,跌跌撞撞地做完家务活,便坐在院坝里或堂屋门口,完成老天赐给的苦思瞑想的功课。其实,盲娃儿想得最多的是妈妈临走时的嘱托:“盲娃儿呀,你一定要把弟妹拉扯大!”
盲娃儿穿着补钉打得歪歪扭扭的衣服,坐在小凳子上想:“队里可怜我们没爹没妈,一直免除补的工分钱,分给基本口粮。可这年月里本来就少的口粮,又要比别人少掉占三成的工分粮……今年春荒里,家里靠乡邻周济总算熬过来,妹妹菊香靠大鸿暗中帮助,才没有天天空着肚子在学校上课。弟弟李德一天天长大,过几年也该上学了,可这家里……”
盲娃儿挥起拳头照着自己的眼睛猛打几巴掌,伤伤心心抽泣一阵后,起身摸索着解下一根箩筐绳,端着高板凳摸到猪圈抬楼前,咬紧牙狠着心爬上高板凳,把绳子在抬楼上拴牢,准备将打好的狗牙套儿套住胫子,蹬倒高板凳自尽时,耳边又回响起母亲临走说的话,他犹豫了:“自己这样虽然一了百了,可菊香李德怎么活下去啊?……爸爸、妈妈呀,你们为什么这样狠心啦?!”
盲娃儿哭叫中从高板凳上跌下来,扑在地上一阵呜咽。他爬起来揩揩泪水,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慢走到院坝里挂着两行泪仰起头,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天空,感觉到太阳在尽情地挥洒光热,而他心里却是多么的悲凉啊!他默默地说:“为了和弟弟妹妹一起活下去,我现在必须学会编筐打篓,挣点钱来添凑家用。虽说杨大汉儿他们偷偷摸摸编的篾货不敢拿到黑市(自由市场)上去卖了,但我不怕,要是把我逮进去,反倒不愁每天有‘三三二’吃,。”
盲娃儿砍来竹子试着花篾条,弯刀不时地花在手上鲜血直流,痛得眼泪直滚。他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吸掉血,从破衣服上撕块布条裹好又继续花,再伤着手再裹上再继续。
菊香放学回家,看见盲娃儿伤痕伤痕累累的手,放在地上的篾条上浸着鲜血。她“哇”地一声大哭着双手捂住盲娃儿的手:“哥哇,要是你这双手也残废了,我们怎么活下去啊!?……妈妈呀,爸爸呀,你们就这样忍心吗?”
菊香的哭声惊醒屋里睡觉的李德,李德跑出来见状扑上去,兄妹仨哭成一团。熊幺娘路过去劝开三兄妹,含着泪同菊香为盲娃儿用盐水洗净伤口,找蜘蛛网丝儿敷上包扎好后说:“盲娃儿啦,你的想法不错。但不能自己
一个人迷着头蛮干,我叫杨大汉儿他们抽空来教教你。”
盲娃儿终于学会编筐打篓,初编的看上去很丑,黑市上是卖不掉的,乡邻为帮撑他家便买去自用。一段时间后,盲娃儿打出来的竹器让大家赞叹。这天他背着几个背兜用竹棒探着路,摸到九龙河边的竹器黑市上去卖,人们或许是可怜他这个瞎子,或许是看在他卖的背兜编得不错而价钱也比较便宜,于是很快卖出四五个。盲娃儿不时的伸手捏捏裤兜儿里卖的钱,心里感到甜滋滋的想:“这样下去,菊香在学校就有了午饭吃,李德拖几年去上学也不会再吃苦头,老天总算对我们睁开眼睛啦……给了我兄妹仨一条生路。”
黑市上不知为何突然躁动不安,好象是从天上掉下了老虎。撵得市场上的人鸡飞狗跳。盲娃儿伸长脖子用上自己灵敏的听觉仍然无济于事。
“快跑啊,市管会的来啦!”
盲娃儿心里明白了,他慌乱中背上还没卖掉的几个背兜,用竹棒探着路逃跑。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市管员从东面气势汹汹地追过来。盲娃儿跌跌晃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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