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忠州籍士卒还在去战场的路上,没到塘州,塘拓之战就结束了。塘拓间山多,“三军陆迈,种运艰难。”豫州新兵不堪大任则用以运粮。因为带领豫州新兵的原因,林甫经历了宝佅溃退。
亏得唐仃及时调动迎敌,初战尚能抵挡,待拓州大队源源不断地经浮桥过了河,天亮前,宿州军独木难支,亦加入了撤退的行列。缺乏纪律和指挥的禁军浪费了唐仃的好意,天亮之后,反而演变成一哄而散的溃退。
开始,林甫一伙运气很好,豫州新兵离宝佅战场最远,并且就驻扎在驰道边上,加上牛骏驭精,所以打牛飞奔,疾走了一夜,多少心里觉得安全了些。豫州产粮,号称东陆粮仓,岁漕转帝都谷百万石,纳粟秆草,在改征折色前,几乎全部要运到帝都,牛车阗塞道路,车尾相衔, 数千万辆不绝。
所以豫州新兵打仗不行,运粮个个拿手,一边跑,一边以手牵牛鼻绳驾独牛平头车。平头车如太平车而略小,车身高大,轮与车厢齐平,用以运远。车厢上加拱形卷篷,在长途跋涉时以防货物遭雨淋和日晒。在豫州新兵的驱动下,林甫负责照看的十几辆平头车结队而行,连着驴拉人推的独轮串车,没有一个拉下,大家心中都大呼幸运。
到天亮,林甫他们至少跑出去了四十里地,鞅、韅、靳都要断了,槐木车轴上的釭锏磨得发烫,必须豨膏棘轴以為滑,否则难免轊折车败,于是大家找了一块驰道边的平地,将息片刻。
牛车毕竟慢,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溃兵在后面陆续跑了过来,新兵向向伍长(林甫)建议把车上的粮食都扔了,空车跑得快不说,还能拉上些人。伍长找什长,什长找小旗,小旗找总旗,总旗却找不到百户尉,不敢擅自做主。
乱哄哄中,百户神奇般出现,他夜路上摔下了车,蹭破了面皮,掉在后面的溃兵中,正急着找自己的队伍,林甫等突然出现在面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百户是忠州人,有胆有识,听了众人的七嘴八舌,立刻让大家把车上的粮食丢弃,趁大队溃兵还没有到,先跑到塘州再说。
众人见到了百户,有了主心骨,立刻动手,三两下就干完了,才上路,一个御林军的统领策马过来,命令他们立刻把驰道让出来,有些个溃兵还在昨夜梦中,动作迟缓,立刻挨了几鞭子。
在溃兵夹道的注视下,一辆一马拖乘的斧车飞奔而来。府车车舆正中插立一柄铜钺斧,只能乘坐二人,《大梁律舆服令》规定县令以上出行时都加导斧车,用以壮威仪、明身份。
府车过去很久,远远地,烟尘滚滚沿驰道扑面而至,是长长的一列车队,为首的是戎路旄车,立于车尾的旌旗上饰有牛尾,马头和轴头饰有“飞軨”, 广八寸的丹黃色緹油飘带,一直拖到地上。这是此次进军宿州主帅所乘坐的。
往后,依据官职大小高低,先是千石以上皂缯覆盖的轺车,然后是三百石的皂布轺车,最后是数十辆二百石以下的白盖轺车,依次从傻呆呆的士卒面前飞奔而去。这些车辆不是林甫驱使的那种“平地任载之具”, 铜制销钉上端铸以兽首或人像,约三四寸长;车毂上刻画有各种篆纹,精美异常,圆形车盖的四角都有一条柱状红飘带,向车外站着的士卒彰示着车上乘者的威严和权位。
足有半个时辰,车队和御林军的马队才过去,林甫和溃兵们重新回到驰道上准备继续撤退,刚才那个趾高气昂的御林军统领又高头大马地出现了,根据上峰的命令,他要求所有人就地集结列队,以抵御拓州追兵,掩护车队离开。
“这是一个疯子不成?”林甫想,新兵运粮,本就没有长兵器,溃兵们全都赤手空拳,这样如何能抵挡敌人的哪怕一次冲击呢?百户都尉带领大家用那些车辆结成了一个车阵,堵在驰道上,然后默默地在平头车后面列了一个方阵。
溃兵一开始试图绕过车阵,结果被御林军截下驱赶着站到方阵中。当越来越多的溃兵像波浪一样涌过来,小小的车阵立刻就被人流所淹没,几个御林军再也弹压不住,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拓州骑兵——”,人群就像决堤的水一样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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