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现在,就真的舍得了么?
刚刚听到它的胎心,浅浅的弱弱的,就好像在用陌生的字符在与对话。
确定要亲眼看着它化成一滩不找边际的血水。从身体最深处蒸发掉么?布亚吗亡。
可是不敢了。
怕真的爱上它的那一天,会被残忍的人从手里夺走——那种痛不欲生,将是任何一个还没有做过母亲的人所无法想象的。
如果决定亲手送它一程,不如就……埋在那个安葬了兔子妈妈的槐树底下吧。
想着想着,被自己难受得哭了出来。
刘医生看看。估计这种病人他是见多了。
哪个来要流产的女人能乐颠颠的啊?
“姚女士,要是不愿意跟孩子的父亲商量,也可以跟父母亲人商量一下。总之。最好的方案已经跟说明了。剩下的,自己考虑看看吧。”
向刘医生道了谢,独自恍恍惚惚地开车往回走。
精神不好的时候,开车是很容易撞的,就比如现在。
以为倒车的技术已经很绅士了,但还是把后面那辆停的好好的灰色阿斯顿给撞了。
心里叫着倒霉。刚想打电话给物业找车主,才觉得这车有点眼熟。
这个……为什么周北棋的车会停在家门口啊?
以为自己穿越了呢,悻悻下来。开了锁就看到一脸兴奋的周北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姚夕回来了啊?怎么手机都不接呢?”
这才恍惚地看了看手机屏幕,打着静音,未接来电好几个呢。
“可是是怎么进来的呀?”四下看看,也没有撬窗的痕迹啊。
“门都没锁。”周北棋一脸怨念地看着:“姚夕,一个人住,这些安全隐患还是当心点吧。”
哦了一声,心想着今天的自己大概的确是太心不在焉了吧。
最好还是别出门了。免得不是撞人就是被撞。
“不好意思,把的车给撞了。”瘫坐在沙发上:“赔不起,看着办吧。”
不是真的很想耍无赖,刚买了车保险还没来得及上。真的赔不起掉一块漆就要几万块的阿斯顿。
周北棋当然说不用,然后指着桌子上的一封文件袋说:“这个东西看看。刚刚进来后不久,有位俞先生上门送过来的。说是朋友,他就留下了。
上面是密封的,要亲启。”
这才看到手机上的一排未接来电里,除了周北棋的,还有一个是俞成瑾的。
他是沈钦君之前那个什么狗屁协议的代理律师,后来也找他咨询过关于爸遗嘱的一些专业相关问题。
想,这一次他专门送文件上来,应该还是跟沈钦君有关吧。
拆开档案袋来,确认看到的是一份离婚补偿协议。沈钦君在他的私人名下子账户里大约余存了五百多万,猜这应该是他手中所有的流动资产了。
他要把这笔钱留给?呃,姑且算是遣散补偿费么?
离婚时走的干干净净,想都没想过他会给一分钱。说实话,也不稀罕。但是如今他既然给了,那不要白不要。
“北棋,可以帮出修车钱了。”伸了个懒腰,往沙发上靠躺下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对了?到底来干嘛的呀?”
周北棋怨念地看了一眼:“怎么忘了呀?明天一早要跟团队去A市出宣传活动,其中有件礼服出了点问题。昨天说带回家来改好晚上让过来取。
晚上有点事跟朋友出去,想着要么早点过来。结果打电话也不理,就自己上门了呗。”
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预备流产后遗症,这一天过得是真够糊涂的了。
“哦,等一下,去取下来。”
那件衣服有三颗扣子的暗线有点问题,周五晚上去参加了同事的聚餐没空加班,怕耽误周北棋他们周一一早的飞机,于是就给带回家来处理了。
昨晚已经改好了,这会儿装在袋子里被包下来交给了他。
“姚夕,”看着手里的时装,周北棋有点犹豫得看着:“想……”
“有话就说嘛,今天脑子不太好,再吞吞吐吐的就把前半截给忘了。”一边洗葡萄一边说。
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同时端着那盆水打开了门。
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想着给浇槐树底下的兔子坟上——就好像,明年能长出好多好多兔子一样!
周北棋跟着出来,虽然搞不懂在干什么,但姑且就当今天精神恍惚吧。他犹豫了一下,吞了吞口水:“能不能请,也为做一身衣服?”
差点笑出来:“北棋,做的一半以上的衣服,都是的尺寸好不好?就拿这一次名扬秋装宣传款来说,每一款的设计不都穿过?”
“可那不是单独为做的。”周北棋的脸稍微红了下:“看到挂在设计室里那个半成品,是给……韩千洛的吧?”
觉得们不该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调侃着半开玩笑地说:“难道也想被吐一身么?”
“姚夕,就这个请求……都不答应么?还是说,心里……只觉得他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表情有点受伤。而,端着盘子在兔子坟前有点不知所措。
可悲的是,这怪里怪气的气氛还没等升华呢——就听到砰一声!
妈蛋的,一阵小阴风把房门给带上了!
看看周北棋,而他则看看,然后表示——的钥匙还在茶几上的背包里……
现在房门被锁了,们两个都穿着拖鞋,除了一个盆子,身上什么都没有。
的手机也在茶几上,于是只能怨念地看着周北棋:“喂,手机在口袋里吧。给韩千洛打电话。”
周北棋怔了一下:“没有他的号码。”
“知道呀,背得出。”伸手夺了过来,然后心想着:奇怪,为什么会背得出他的手机号啊?
“觉得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打报警电话吧。”周北棋貌似有点不开心了,他把手机给抢了过去。然后义正言辞地对说:“这点小事,不用叫他来,也能搞定。”
恩,在眼中的确是小事。
可是身无分文和纸巾的,现在很想去厕所好不好?
孕妇忍不住尿的,难道让尿兔子坟上么!
憋得满脸通红,表示:既然不打算找韩千洛,那出去找厕所。
反正韩千洛和厕所,总得帮找一个!
接着就看到周北棋双手攀着一楼的窗沿,一个轻松的猿猴挂日,踩了两步墙就跳上去了!
“干嘛啊!”被他吓得惊心动魄,膀胱压历山大。
“证明韩千洛的房子不安全,姚夕。”周北棋三下五除二地上了二楼的通气窗:“还是搬过去到那里吧。”
而想说,刚刚沈钦君给了五百万,特么可以自己去买个房子好不好!
周北棋就这样在的眼皮底下翻墙开窗入室了,这简直让怀疑究竟是今早没关门还是说——他就是这么进来的!
赶紧进门解决了下个人问题后,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吃葡萄。吃着他看着,也不知道谁该吐葡萄皮儿。
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北棋,怎么好像……有点针对韩千洛啊?
是名扬的签约模特,他是监事会主席。……有必要跟他顶着干么?”
“没有针对他,”周北棋转了下脸:“只是,想跟他公平竞争而已。”
这一本正经的小样子,就好像是初中生叫嚣着‘下一次考试一定能超过一样’!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见桌面上的餐巾纸没了,这弄了这一手的葡萄汁,立刻翻包去找纸巾。
然后不小心,带出来一张单子,正好落在周北棋脚下。
他弯腰捡起来,也没在意。
等他皱着眉扫了一眼,用很严肃的口吻叫名字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张东西是预约好时间的手术单。
“给。”脸上涨得有点红,一把抢了过去:“小屁孩,懂不懂尊重点别人的隐私啊?”
“自己掉出来的……”他嘟囔了一句。
“那掉出来一块卫生棉还要翻翻看是什么牌子的么!”开启韩千洛专属的毒舌模式,翻了个白眼看他。
“……”周北棋抓了下衣领,突然很认真地往身边凑了一步坐过来:“姚夕,真的不要了?”
“恩。”继续吃葡萄。这个月份的葡萄还是很酸的,酸的眼眶有点疼。
“可是上一次,差点掉了……”周北棋怨念地看着的眼睛:“当时,那么希望能留住它,不记得了么?”
觉得这个臭小子捏起人心来虽然不像韩千洛那么狠辣,但也是小刀不快慢慢拉的感觉——
每一句话都戳心疼!
“此一时彼一时。”吐了个葡萄籽,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好几颗都给咽下去了!
周北棋咬了咬单薄的唇:“姚夕,不希望流掉它。”
有点搞不懂他的立场了。人家说三岁一个代沟,周北棋比小了差不多四岁,难不成他口味特殊?还是说,自己木有生育能力?
越想越过分,脑洞开的也是醉了。
“北棋,这是的事,不该多管吧。”挺不客气的,但除了稍微强硬一点态度外,也想不出来还能怎么结束这种对话。
“姚夕,说过做点孩子会对身体有害的。不希望有风险,”周北棋一本正经地说:“而且,就当自私吧。
韩千洛是那么骄傲的人,他不可能愿意给沈钦君的孩子当父亲的。
要是留着这个孩子,他就……他就不会跟争了。”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姚夕,知道可能……看不上。所以才偷偷想,若是离婚了还带个孩子……可能就不容易再找到比更好的男人了。
就当没本事吧,只要能跟在一起,什么都愿意。
把它生了好不好?跟养。”
“谁跟说就不能做这个孩子的父亲了?”就听到门外冷飕飕的一声男音,这次连葡萄皮都吞进去了。
“韩千洛不会敲门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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