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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行长白山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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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击大沙河热闹街会房的,是欧阳洪海的先遣队。

    清明前几天的一个下晌,密营瞭水子的哨兵进来报告,说参谋长朴胜日拦住了两个擅闯山‘门’的人,一个‘肥’头大耳像弥勒佛,一个高高瘦瘦一脸麻子,这俩人自称是狼帅的朋友,要面见狼帅,有大事商议。

    欧阳洪海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的密营是猪‘尿’泡充气——一点风不漏,没想到不到个把月就有人找上‘门’来,这是咋找着的?谁这么大能耐?这么想着就吩咐把人带进来,想看看是哪路高人。过了有半个时辰,朴胜日领着两个脸‘蒙’黑布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等到俩人脸上的黑布一揭下来,欧阳洪海乐了,‘肥’头大耳像弥勒佛的他认识,那是大蒲柴河的戴大粮户,而另一个人却是非常陌生,虽说高高瘦瘦一脸麻子,可是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面相透着谦和沉静、又有几分英武刚毅,让欧阳洪海觉得亲近、自来熟,稍稍有那么几分洪吉男的味道。

    欧阳洪海道:“戴大爷,您是打哪儿打听到这儿的呀?我寻思您也就土坷垃堆里刨食吃,闻个驴马粪味还行,没想到您老的鼻子这么灵便,把我这狼崽子味也闻出来了!”

    戴大粮户笑骂道:“真是他妈狼崽子,刚跟你大爷‘混’熟就他妈敢没大没小。你是狼崽子,你大爷鼻子灵是条老狗,是不?你说你小子能占多大个享赢?还不是咱爷俩一对儿畜生!”

    戴大粮户的笑骂引得旁边的麻脸汉子“噗嗤”一笑,戴大粮户突然显得有些惶恐,连忙向麻脸汉子抱拳作揖道:“周参谋长,请见谅,怠慢您了,我和这老侄儿闹惯了,见面总得掐两句,不掐两句他不愉着,把您晾一边了,怠慢您了,您一定要见谅——”

    那麻脸汉子不容戴大粮户再啰嗦,打断他的话头说到:“认识一下吧,早就仰慕狼帅威名,今日得见,甚为高兴。在下周保中,抗日救**前线总指挥部参谋长,今日冒昧前来,是奉民众抗日救**总司令王将军德林之命,与狼帅商议联合抗日之事。王将军毅然举义,一呼百应,现已拥兵四万余众,威震东满,屡战屡胜,打出了民众抗战的军威。王将军‘胸’怀宽广,志在国家,不分党派,不论穷富,不看出身,只要抗日就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此次保中前来,带来王将军德林的委任状,任命狼帅为民众抗日救**独立旅少将旅长,如狼帅接受委任,其他军官再行任命。王将军愿与狼帅结为异‘性’兄弟,共襄义举,同仇敌忾,驱逐日寇,光复江山,不知狼帅意下如何?”

    欧阳洪海接过委任状看了看,‘花’‘花’绿绿‘挺’好看,上面写着端端正正的楷书,印了一方端端正正的印章,他抻了抻,纸‘挺’结实,抖了抖,声音‘挺’脆,可是心里边却觉着悬在半空似得有点空落落的,一眨眼功夫,自己成将军了,自己的一百六十多号人成了一个旅,这简直开玩笑嘛!四万之众,要是这么封官,那得多少将军呐?

    看到欧阳洪海沉‘吟’不语,周保中解释道:“贵部按照现有兵力也就是一个连,但是王将军得知贵部的两次战斗毙伤日军一百余人,盛赞贵部以一当十,这才特别给贵部一个旅的番号,一来显示将军视贵部为股肱,二来有利贵部征兵扩军,三来外界对贵部多有谣传可正视听。”

    欧阳洪海听周保中说得有理,但是又觉得接受收编事关部队的前途和兄弟们的命运,这是件天大的事,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决断的事情,应当和兄弟们好好商量一下,最好再听听老辈人的意见。这么想着,他把委任状递还给周保中道:“周参谋长,此事重大,绝非在下一人可以决断,需要报请家父示下,也需要和诸位兄弟仔细商量。今日天‘色’已晚,请参谋长莫嫌简陋,屈就一晚,明日在下派人护送二位先回王将军府上。请参谋长转告王将军,欧阳一家,本是家父逃难到长白山落脚,幸得苍天眷顾,历三十年创下一份家业,三世同堂,父慈子孝,原想过几年太平日子,奉令严令慈终老,育幼子幼‘女’‘成’人,但是日寇猖獗,侵我疆土,‘欲’千百年奴役泱泱轩辕后裔,‘逼’我子孙做日寇肆意践踏之奴隶,我等血勇之人,岂甘愿子孙为日寇所欺凌而忍辱偷生?所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日寇人人当死,杀之天经地义,在下岂敢在抗日之时有一点‘私’心贪念以愧对父老?抗日之心,天地可鉴!无论收编与否,只要王将军指挥痛击日寇,必一马当先,甘受驱策,奋力死战。至于收编一事,短则十余日,多则一月之余,必有决断,到时定当告知王将军,言明缘由,绝不丝毫向王将军隐瞒!”

    当天夜里,欧阳洪海查哨回来,远远看见周保中站在自己住的霸王圈前面一蹦一蹦的,走近跟前欧阳洪海乐了,感情这周大参谋长正在一蹦一蹦和透骨的寒风互相较劲儿呢。欧阳洪海笼着火盆,让周保中脱鞋上炕好好烤烤,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周参谋长是关里人?到长白山没多长时间?”周保中却不正面回答,而是掏出一个烟包,从夹层拿出一张报纸撕的纸条,随手把纸条折成一道沟,左手拿烟包往纸条的沟里倒烟丝,右手捏着纸条接住,然后俩手前后一拧,一根一头粗一头细的烟卷就成了。周保中把细一头的纸边用舌头‘舔’‘舔’,粘住了,把粗一头多余的纸捻掐掉,凑到火盆里点着了,美美的‘抽’了一口,接着鼻子喷出来两股香辣的青烟。周保中笑呵呵的递给欧阳洪海烟包,说到:“尝一尝我的自来卷,够辣!不过关东烟虽说冲,和我们云南的烟草比起来还是差点口感,关东烟有点野劲儿,一般的汉子扛不住,云南的烟草就比较柔和,谁都能来两口。我是云南人,还是白族,听说过云南大理吗?那是大理国的古城,是一个传承两百多年的小朝廷。我是从那里走出来的,那里虽然风光‘迷’人,却是干人活不起的地方,许多人没饭吃,有的‘女’人连‘裤’子都没有。知道干人是什么吗?就是东北说的穷光蛋!我走出来,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办法,让干人有饭吃,为这,我当了兵,拿起了枪杆子。我到东北来,到救**打日本,也是为了找到一个办法,撵走日本人,让穷光蛋有饭吃。”

    欧阳洪海觉得周保中的话有点天上一脚、地下一脚,他听着头晕,就说到:“吃饭还不简单吗?开荒种地。我父亲从山东跑到东北来就是开荒才有了饭吃。现在我父亲当县长,鼓励开荒,三十晚上吃不上饺子还给白面猪‘肉’,没听说有谁饿死呀?”

    周保中摇摇头说:“安图这地方地广人稀,开荒可以解决一部人的吃饭问题,但是中国有四万万人,哪有那么多的荒地呢?听说狼帅上过军校,和不抵抗将军张学良一起带兵剿匪,也曾在海拉尔为国效命,胆识过人,与狼为伍,没想到却只是赳赳武夫,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

    欧阳洪海听着不爽,反‘唇’相讥道:“周参谋长辅佐王将军统领四万人马,前呼后拥,自然是见多识广、老谋深算,我这河沟里打滚的小泥鳅哪能和您这卧龙凤雏相比。只是卧龙也失了街亭,凤雏也中了埋伏,倒是卖‘肉’的猛张飞喝断桥梁水倒流、成了五虎上将!”

    周保中好像没听出话里带刺,微微一笑道:“长夜难明,就是想和狼帅‘交’‘交’心,愿意‘交’狼帅这个朋友。刚才一番话,倒让在下觉得狼帅颇有张飞的血‘性’。不知狼帅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要是和日本人一打就是十年,你的队伍怎么办?假如打走了日本人,中国人又开始群雄逐鹿、争夺天下,你的队伍又怎么办?”

    欧阳洪海不以为意,他挥挥手说:“你们这些当军师摇羽‘毛’扇的,就是麻烦,没事扯那么老远纯是闲地。和日本人打十年,那就打十年,打光拉倒!真要是把日本人打走了,那我就回去给少帅当差,我本来就是少帅的兄弟,拿的是老张家的饷,当然要给老张家卖命!”

    周保中扔掉手中的烟把儿,又卷上一根,这时欧阳洪海看到他卷烟的手微微发颤。周保中压着声调又说:“狼帅在奉天当兵,给少帅张学良做‘侍’卫,咋着也算是见过大世面,怎么像钻在长白山森林里的老山狗子一样,只知道‘春’绿秋黄,不知道世道人心呢?现在天下大变,正是英雄用武之时,狼帅还想着为张学良这位不抵抗将军卖命,恐怕将来明珠暗投,成为‘乱’世枭雄的鹰犬,到最后落一个帮虎吃食的名声!难道狼帅就甘心做人家的鹰犬不成?”

    这时两个年纪相当的汉子眼神碰撞了一下,周保中眼睛炯炯生光,晃得欧阳洪海眼仁儿生疼。欧阳洪海让周保中一番话说得心里闹得慌,隐约觉得自己被周保中说着了,自己这带兵打仗好像真缺少了一点什么,恐怕就是走哪儿算哪儿没想过以后怎么办,对天下大事没走过心、没动过脑子。

    周保中似乎看到了欧阳洪海内心的‘波’动,他拿起火钎子翻了翻木炭,火盆又红通通的旺了起来。“狼帅是个有主见的人,又能和兄弟们商量大事,打仗有章法,在下是很钦佩的。今天唠嗑,就是想和狼帅做个实实在在的朋友。至于以后,保中觉得狼帅可‘交’,自然还会登‘门’拜访,要是狼帅信得过保中,觉得保中可‘交’,保中实心实意想请狼帅到救**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狼帅亲眼看看再做定夺,至少也能知道救**的诚意。无论以后咱们能不能同在王将军帐下共事,保中都愿意和狼帅深‘交’。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等着来往多了,狼帅也就知道保中的为人了,也就知道保中够不够朋友!”

    两人当晚睡在一铺炕上。

    天‘色’大亮,俩人都醒了,又唠起来。周保中不经意间提到一件怪事,有日本人去延吉问几位饱学的老先生,打听娘娘库的轶闻掌故。欧阳洪海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事儿不简单,只怕这是日本人要借轶闻掌故拿娘娘库整事,再次进攻娘娘库。

    他送走周保中,立刻召集朴胜日等人商量对策,研究阻挡日本人再次进攻娘娘库的办法。朴胜日判断日本人进攻娘娘库最佳的时间应该选在清明,因为节日里容易防范松懈,判断进攻方向在敦化大蒲柴河到大沙河,因为这条线通公路、便于运输。结果朴胜日猜对了一大半,没赶上清明的一场山火,却误打误撞碰上了藤田留在会房里的留守小队和伤兵。仗打起来,欧阳洪海不再让弟兄们猛冲猛打了,而是三人一组,一起趴着对一个日本兵招呼,打倒了也不上跟前,一律照脑袋再补一枪,结果无一伤亡。进了会房屋里,看见几个士兵像老鹰抓小‘鸡’似得把小日本卫生兵按在炕上,嚷嚷着要看看这小子吓没吓‘尿’‘裤’子,忙大声呵斥几个家伙住手,说:“‘挺’大个人欺负小孩子干什么,他是卫生兵,连开枪都不会,放他走!”看着卫生兵撒丫子跑了,又给几个家伙使眼神,示意他们不远不近的跟上去。

    他随后带着队伍沿着这几个家伙留下的记号追了上去。

    再说欧阳洪海带人一顿兜腚枪打退了藤田,急忙沿着月亮河桥冲进了城里。发现城里已经是空无一人,一边命令尉迟铁带人四散开来挨家挨户检查有没有未熄灭的火源,以防失火,一边让朴胜日派人到各个路口查看,寻找保安团撤退的踪迹,以便联系,又让王海东带人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欧阳洪海则回到家里,让霍成福、霍成荣带人用上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给弟兄们生火做饭。

    不一会儿朴胜日派人报告,发现大批百姓往两江口撤走,沿路没有血迹尸体,看起来没有和日本人遭遇。欧阳洪海心中稍安,命令尉迟铁在娘娘库周边暗地里安排哨卡,做到明松暗紧,严防撤退的日本人再卷土重来,但又不需要盘问百姓。接着他让霍家兄弟烧了几大锅热水,让弟兄们吃完饭可以洗个热水澡,关键的是可以用热水烫一烫**,消灭一下线缝里排队的虱子。那一天,一百六十多人轮班洗澡,用了十六锅热水,洗澡水倒在菜园的洼池子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到了立夏,冰雪化净了,地上铺了一层白‘花’‘花’的碎屑,远看像米糠,近了一瞅,全是虱子。

    先遣队在娘娘库住了一夜,天亮出发,各个都显着‘精’神。弟兄们蹲在密营的霸王圈里,憋屈坏了,现在吃了顿好饭、洗了澡、睡了个好觉,每个人眉眼里都透着舒服。先遣队直奔两江口,走到晌午,到了镇蛟寺,正遇上曹桂福的人马收容完掉队的百姓准备撤退。欧阳洪海问父亲撤到了哪里,曹桂福告诉他在仰脸村,欧阳洪海说我正好有件天大事儿要问问你们几个老爷子,曹叔你跟我走得了,曹桂福答应了,俩人就合兵一处沿着山道去了仰脸村。此刻欧阳得志正在村里休息,听说儿子来了,不愿让儿子看到自己的埋汰相,急忙起身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刚刚收拾利索,洗脸水还没倒,欧阳洪海带着四梁八柱已经进了院子。

    欧阳洪海见父亲主要是想问问收编的事儿。因为这事儿,一道上他已经和手下的兄弟挨个招呼了几句,结果兄弟们都没态度,都表示听他的、他咋说就咋是。

    欧阳得志本来心中悲戚,见了儿子想唠唠赵毅信和叶喜‘春’失踪以及老太太上吊的事,但是一见先遣队四梁八柱都在,又有老兄弟也过来好几个,心底里就觉得眼跟前不能再唠伤心伤肺的事情,得唠点别的。眼前失去了县城,队伍士气低落,再领着大伙哭一场,‘弄’不好十天半月回不过神来。想到这些,他稳一稳心神,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和儿子及其他人一一打招呼,仔细听了儿子转述的周保中的意思。他看了看在座的人,沉‘吟’片刻,面‘色’凝重的说道:“我看这救**不太顺拐,原来就五百人,几个月工夫收编了三四万人,有点饥不择食。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枪械咋办?弹‘药’咋办?军装粮秣、医‘药’伤兵又咋办?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各怀心腹事,很难统一指挥,只怕一打大仗就要‘乱’套。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王将军这么收编队伍恐怕要出大‘乱’子。日本兵的厉害大家是领教过的,光靠人多,缺乏训练,指挥不畅,一旦打起来只是徒增伤亡,没有用处!我们难得训练这么一支‘精’兵,还是先别出头,将来救**用得着我们,大家尽力就是,番号有没有倒无所谓。日本人和救**打仗,肯定要‘摸’救**的底,我们没有番号反倒是容易藏身。等到救**出事我们再杀出来,既能帮救**摆脱危难,又能为周参谋长尽朋友之谊,岂不更好?我看当下的局面还是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最好静观待变。收编的事儿,还是放一放再说,我的意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欧阳得志得知日本人并没有进占娘娘库,心中暗暗庆幸苍天有眼。他秘密安排高忠成带那两个知情的士兵回到和日本人遭遇的山场寻找赵毅信、叶喜‘春’,可是一具尸体也没有了,保安团的遗体全让王海东就地埋在了向阳岗上,其他的尸体则是在灰烬里挖了一个大坑,堆到一块儿,一把火烧了!

    先遣队回到密营,欧阳洪海采纳朴胜日的主意,派出了八支五人一组的收枪队,专‘门’到为日本人跑‘腿’学舌的汉‘奸’或警察家里要钱要枪。结果折腾了一个月,收到了上千块银元和二十多支长短枪,闹得敦化、延吉、龙井、和龙的许多地方日本人找谁帮忙谁都哭天抹泪的求饶,叨叨要命也不敢孝顺皇军了,因为“森林狼”大当家的太狠了,不光吃小孩,还吃大人,谁给日本人办事他就吃谁!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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