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洲距修业谷有数十万里,众人日夜兼程,也‘花’了月余方才陆续抵达,各自潜入,分散下榻于洲内多处客栈中。-叔哈哈-
东极洲其名为洲,实则一座大岛,形如柳叶,南北长三千里,东西宽三百余里,最狭窄处不过百里。
枫燃岛则位于东极洲以南百余里处,满岛火枫树,叶‘色’如炽焰,四季不落,远望去有若碧‘波’起伏中的一片火海,故名枫燃。
那岛周围平素被东极水妖严防死守,护卫得犹如铁桶一般,唯有如今宝境开启时,方才迎接各界修士前来探访。
故而这东极洲眼下客似云集,热闹非凡,自然更是鱼龙‘混’杂,如展长生等这般别有用心者数不胜数。
刘忠在斩龙‘门’担任防守一职,眼下便习惯成自然,在洲中可容外人涉足之地一番查探,便叹息道:“这防卫同筛子一般,护山大阵也不设一个……不如我斩龙‘门’。”
张易闻言却笑道:“莫要小瞧了东极洲,五族盟藏龙卧虎,光是元婴、大乘境界的大能便不下数十人,何需依靠几个阵法防守。”
刘忠默然了片刻,方才叹息道:“说得是……终究要仰仗自身修为才是上策。”
展长生同这几位长老在一处密室中会面,正立在桌前,徐徐展开一幅纸卷,温和笑道:“狼有牙,猫有爪,鹰有翅,鹿有角,无论强弱,各有一套生存之道,何需妄自菲薄。我斩龙‘门’创立时不过十余人,到眼下千人之众,自然有我斩龙‘门’的过人之处。”
张易心道:“我斩龙‘门’的过人之处,就在有一个好师叔同一把好枪。”
这话若是宣之于口,未免惹来那位煞神的雷霆之怒,张易自然三缄其口,只起身到桌前,朝摊开的‘玉’版白纸看去,却是一幅东极洲的堪舆图。
墨‘色’痕迹极为纤细清晰,山川溪流、城镇街町规整有序,将整个东极洲同四周环境,描绘得清清楚楚,就连唐家堡内机密所在,也有些许轮廓浮现出来,自然是伏麒的手笔。
这几日众人在东极洲身临其境游历,再对比堪舆图一看,便能一一映照,烂熟于心。
展长生便开‘门’见山,将计策同众人细细分说清楚。
无非是声东击西、浑水‘摸’鱼,大闹东极洲,分散五族盟实力后,一举击破唐家堡。
众人听罢,皆是一阵唏嘘,半晌无言。
这般大胆的计策……看似胡闹,若细细想来,却十分可行。
许文礼位列其中,见展长生运筹帷幄,下达诸多指令,众位长老各自领命而去,到得末了,却惟独剩他一人,不免皱眉道:“我做甚么?”
展长生肃容道:“我有重任委托你。”
许文礼见他神‘色’严肃,不觉也随他一道深锁眉头,沉声道:“讲。”
展长生郑重道:“你替我看好那两只小子。”
东极洲外海,风‘浪’汹涌,有无数大小各异的黑礁石散落‘浪’涛之间,大‘浪’当头砸下,怒涛声震耳,碎沫四溅,被阳光一映,便散发出闪闪如碎‘玉’的光彩。
此时一块平坦礁石上便立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玄衣男子。四周水‘花’飞溅,却被这人周身灵压一挡,纷纷散落四处,连他衣角也碰不到。
他脚下躺了五、六条形态狰狞的海蛇,条条长逾百丈,粗如铁桶,外皮漆黑,獠牙‘交’错,鳞片亦是根根如针棘,散发乌青森冷光芒,含有剧毒。这些海蛇寿命个个数百,‘肉’身强韧,放在深海时,皆是一方霸主,眼下却如寻常百姓在浅溪泥塘中捕捉到的鳝鱼一般有气无力。
其中一头突然奋力一挣,蛇尾扬起,有若铁柱般狠狠砸下,轰然巨响中,将岩石砸出了无数裂纹碎屑,石块争先恐后坠入海里。
那男子却仿佛把玩观赏鱼一般,淡然伸手,徒手提起蛇头,朝坚硬礁石上重重一掼,那海蛇立时全身骨节散架,软绵绵摊在礁石上,再无反击之力。
男子垂手时,折断的毒针簌簌落落,自手中坠下,却不曾伤他分毫。
海面一道‘阴’云掠过,在日光下灿若一团金云,正是妖禽之王,此时望见了满地鲜美蛇‘肉’,眼馋不已,叫得愈发欢快。
那金羽雕肩头有个身着黛‘色’长衫的青年,此时轻轻拍雕头,缓缓降下。
待离得近了,展长生纵身一跃,却未曾落在礁石上,反被展龙拦截空中打横抱住。他也由得展龙,神‘色’柔和含笑,唤道:“师兄。”
展龙面‘色’如常,只将他抱在怀里,应道:“嗯。”足尖一挑,将最小一条海蛇挑飞到半空。‘毛’‘毛’欢喜不已,在海面横掠而过,铁爪牢牢抓住蛇身,自去寻地方享用美食。
展龙方才略略一抬下颌,为展长生展示满地海蛇尸首,“取其毒囊毒针,可杀万人。”
展长生不觉倒‘抽’口冷气,“这海蛇毒竟如此霸道?”
展龙道:“天下毒物,除伏羲之外,唯此最毒。能消融经脉、裂解神魂。”
展长生皱眉道:“我不过要取些叫人行动不能的‘药’物,却不想夺人‘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
展龙冷嗤,打断他道:“我只有好你之德。”
展长生一噎,霎时间脸‘色’绯红,好在这礁石区远在东极洲、枫燃岛巡逻范围之外,人迹罕至,天高海阔,风声凛冽,倒为他掩饰了些许赧然。他便不肯接口,只取了个巴掌大的木盒,将满地海蛇收入其中。
金光笼罩处,硕大的蛇尸骤然缩小,待缩得只有手指头大小时,便被吸入木盒之中。
展长生合上木盒,又道:“有劳师兄。”
他思忖将这蛇毒送去给丹阳子,钻研一番,或许能派上用场。
正沉思时,又听展龙道:“可曾安排妥当?”
展长生收敛心神,应道:“俱已妥当,有夏将军同铁篱营群策群力,这声东击西、浑水‘摸’鱼的计策定然可行。”
展龙又道:“何谓声东击西?”
展长生耐住‘性’子为他解‘惑’:“这是用兵之道,旨在‘迷’‘惑’敌军,将‘欲’西而示之以东,叫他防不胜……”
他话音未落,却见展龙垂首靠近,将‘吻’未‘吻’,鼻息热烈,一时间‘乱’了心神,略合了眼睑,心中却已下意识等热‘吻’落下。
不料双‘唇’尚未有任何触碰,反倒是‘臀’侧被狠狠拧了一把,酸痛袭来,展长生猝不及防,腰‘臀’僵硬无比,只得恶狠狠瞪向展龙。
展龙却坦然同他视线‘交’汇,好学上进一般问道:“此谓声东击西否?”
展长生嘿然无语,良久方才缓缓道:“师兄举一反三,用得好。”
展龙得了师弟首肯,仍旧打横抱着展长生,身形一晃便径直扎入海中,一路朝深海潜去。
他剑域不开,衣衫立时被海水浸透,长发在水中恣意舒展,犹若成片海藻优雅悬浮。海面‘波’涛肆虐,海下百丈便静谧无声,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展龙周身灵压伸展,在海中强硬搅动,宁静深海翻起水‘波’,渐渐形成一个巨型漩涡。
二人在水中随‘波’逐流,展龙又伸手在师弟全身上下惬意游走摩挲,从后颈划过后背,轻抚腰身,游弋过‘臀’‘腿’,展长生只觉全身肌肤随他触碰而愈发火热,气息也急促起来。水流‘激’‘荡’,更冲得二人身躯时不时碰撞,便仿佛送上‘门’给师兄任意享用一般。
展龙又道:“此谓浑水‘摸’鱼否?”
展长生终究忍无可忍,恼羞成怒,一掌拍在展龙‘胸’膛,将他狠狠推向海底,一面怒道:“你‘摸’的是我!”
借了这股力,展长生一口气冲开沉重水层,脱离海底,冲出水面,将木简化成的宝船抛在空中,悄无声息落在其上。
不等他回神,便发现眼前赫然立着一群将兵,正朝他喝道:“何方宵小,也敢挡香贤圣宫胡护法去路!”
那些将兵足下祥云缭绕,个个玄青盔甲,而居于队伍高处者,赫然便是胡岩风。
胡不归却跟在胡岩风身旁,眼下见了展长生现身,不觉心头一凉,悄无声息朝着父亲身后躲闪。
展长生看得分明,手指一动就召出桃木化石阵盘,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冷笑道:“胡将军风采不减当年,果真可喜可贺。”
胡岩风察觉到胡不归畏缩动作,浓黑剑眉微不可查地略略一皱,嗓音却愈发深沉,“展长生,你掳走不归的事,本王不与你计较。东极洲凶险,你我皆知,本王眼下就将不归送往安全所在。你若信得过本王,将夏桐生一道送来,本王以‘性’命担保,定可护两人周全。”
不远处风声大作,遥遥传来夏桐生的呼喊,少年略显尖利的嗓音嘹亮悠远,穿透海‘浪’,与白鸥一道回‘荡’在青空之下:“小龟!回来!你当真要认贼作父,同那叛贼走了不成?”
以许文礼为首,带了三头熊与夏桐生一道匆匆追上前来。许文礼隔着众人见了展长生,面‘色’惭愧,略略垂首。展长生却神‘色’柔和,略一摇头,只以‘唇’语同他道:“不妨事。”
二人视线‘交’错,便各自心领神会,不再多言。
胡不归面‘色’一时白一时红,攥起拳头,厉声回道:“我爹爹……不是叛贼,是盖世英雄!”
展长生哼笑出声,只道:“不如你问问胡王爷,看他肯不肯应?”
胡不归突然大声道:“爹爹他忍辱负重,只为救天下苍生!”
“不归。”胡岩风冷喝道,“少说废话。”
胡不归眼中浮起水‘色’,满面委屈,却只是恶狠狠闭上嘴,转过头去。
展长生神情冰冷,心头思绪却飞转如电。
眼下双方各有忌惮,故而不敢大打出手,然则若是再僵持下去,却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他索‘性’横下心,催动阵盘,顿时足下海面被生生冻结,凝出了一片方方正正,长宽各百丈的冰擂台,方才道:“胡岩风,夏元昭当年将不归托孤于我,却被你夺走。彼时我学艺未‘精’,你却以武入道,我败得心服口服。然则眼下你可敢划下道来,同我堂堂正正比试一番?”
墨先生在身后凑近,低声道:“王爷,此事若叫宫主知晓,只怕大祸临头。”
他说的却是胡岩风宁可擅离职守,也要亲自护送胡不归远离东极洲之事。
胡岩风双眼微眯,展长生这提议远出他意料。
当年琼英练武场上初见时,他只当这少年是个颇有天分的凡人军士,不过触‘摸’到修士炼气期一些皮‘毛’,却因灵根污浊的缘故,今生已同仙法无缘,成不了气候。
故而他看在夏元昭看重这少年的份上,并不曾赶尽杀绝。
然则岁月如梭,这少年竟然运势惊人,非但净化了灵根,更得了逆天仙法同斩龙枪,一口气进阶至金丹期。
胡岩风纵使生出几丝悔意也于事无补,只向前迈了几步,飘然如谪仙临世,无声无息落在冰块冻成的擂台上,轻轻一抚衣袍,沉声道:“我擅双剑,你擅□□,如今你我皆不用武器,斗一场如何?”
展长生朗声笑道:“正有此意。”
他身形微晃,同样稳稳踩上冰块,却先是低声道:“师兄,有劳。”
刹那间擂台边的海面‘波’涛朝两边排开,水面破裂,自海底冲出一头巨大的黑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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