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墓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更新好快。
柏南在柏树仁墓前蹲下,仔细扫掉碑前的纸灰和草屑,将纸箱放上去,低声道,“爷爷,我来晚了,没能送您最后一程,对不起。”
“爷爷不会怪你的。”班‘玉’陪他一起蹲下,想了想,干脆盘‘腿’坐了下来,看着碑上的照片,认真说道,“爷爷,我是在四年前认识南南的。”
“小‘玉’?”柏南侧头看他,拉他胳膊,“你干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我在告诉爷爷我是怎么看上你的……他之前问了我,我现在来认真回答了。”他侧头,将柏南也拉着坐下,握住他的手,“南南,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柏南愣愣看着他,心中各种情绪翻滚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班‘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挪开,恶声恶气道,“不准看我,看爷爷!再看我,我就赶你走,不告诉你这些了!”
柏南忙转头,看向照片上笑容爽朗的老人,手紧张的收紧,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没了他的视线压迫,班‘玉’稍微自在了一些,他扭头,努力压下心中泛起的羞意,继续说道,“四年前,我身体还没养好,为了方便照顾,妈妈就把我转到了易叔所在的医院。”
易叔?易少勇?所以当年小‘玉’和爷爷住的是同一间医院?
“不准转头看我!”
柏南忙将扭到一半的脖子扭回去,目光直直看着墓碑,保证道,“我不看你,你说,我听着。”
班‘玉’恼羞成怒,“不许‘插’嘴!”
柏南抬手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也不许‘乱’动!”
柏南忙抬头‘挺’‘胸’,认真听讲状。
“而且我也不是说给你听的,我是说给爷爷听的!”他气愤补充。
柏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挠他手心。
“……哼!不许撒娇!”他红着脸训斥,然后抓紧他‘乱’动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柏南轻笑出声。
班‘玉’看着他脸上自然轻松的笑容,心中的放心压过羞恼,扭头,小小的冷哼一声,说道,“总之,第一次见面你蠢死了,比现在还蠢!”
柏南微笑,听着他别扭的叙述,心一点一点软了下来。
身体不太好的少年和被爷爷的突然病倒吓得惊慌失措的少年,这种设定,真是怎么看都算不上美妙。
四年前的夏天,刚转院过来不久的班‘玉’正窝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书,而突然响起的救护车鸣笛声,却直接将他的雅兴搅了个一干二净。小孩子心‘性’的他烦躁的将书仍了出去,然后玻璃碎掉了,书也掉到了楼下,那个烦人的救护车鸣笛声,却越发响亮了。
他皱眉站到窗边,想要看看噪音的来源,而满脸惊慌的柏南,就这样从救护车上,摔进了他的视野。
真的是摔,脸朝地的那种,鼻子都红了,还流了好多鼻血,那形象,真是要多狼狈有些狼狈,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班‘玉’被他的“英姿”震住了,傻傻的看着他豪放的用t恤下摆擦了擦鼻血,然后没事人一样的跟着医生护士奔进了医院,良久,他回神,嫌弃的下了结论,“真傻。”
无聊的养病少爷终于有了消遣,他爱上了站在窗边看热闹。
第一天,那个流鼻血的傻家伙抱着一个保温桶进了医院,几个小时后,又沮丧的抱着保温桶回去了。
班‘玉’评价,呆!
第二天,那个流鼻血的傻家伙提着一个大包进了医院,十几分钟后,他又急匆匆跑了出去,买了开水瓶和一些生活日用品回来。
班‘玉’评价,蠢!
第五天,那个鼻子红肿的丑家伙坐着一辆看起来还算凑活的汽车进了医院,身边跟着一对中年人,头垂着,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
班‘玉’皱眉,没‘精’神的丑东西,更丑了!
第十一天,日头正烈,鼻子消肿后勉强还算清秀的傻家伙急匆匆赶到医院,傍晚时分,又急匆匆的离去,看上去好像瘦了一点。
班二少十分不开心,抠着窗台上的瓷砖,在心中喝骂,笨死了!
……
第二十三天,穿着白‘色’t恤的俊秀少年扶着一位老人在小‘花’园里散步,夕阳下,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好看。
班‘玉’撇撇嘴,拉上窗帘,窝回沙发上,闷闷看书。
……
一个暑假的时间就这么在看与被看中度过了,他长高了一些,身体却更差了。
医生强制他卧‘床’休息,他顺从的躺着,话却越来越少。
治疗方案出了一个又一个,父母也越来越着急,他无聊的躺着,把玩着枕头下的‘玉’石,心中想的却是该不该想办法见一见那个笨家伙。
他身体差他知道,总也养不好他也知道,也许活不了几年这种事……他也知道。病房‘门’又不是全然隔音的,父母和医生吵成那样,他想不知道都难。
既然都活不长了,那偶尔任‘性’一下,也没关系吧。
——哼,要是那个丑东西敢嫌弃他,他就让保镖把他捆起来揍一顿……揍到流鼻血为止!
身体状况稍好一些之后,他再次站到了窗边,只可惜,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时间里,他再也没见到那个丑家伙来医院。
从国外匆匆飞回来的班大少被他那怨气满满的‘阴’暗脸吓到,作死问道,“失恋了?不对,你连朋友都没有一个,那你这是……鬼上身?”
班‘玉’恨恨瞪他一眼,将葛喜送来的一块极品翡翠扔出了窗外。
班大少刷一下黑了脸,深呼吸,咬牙切齿道,“很好,你果然还是我弟弟,亲的。”
“哼!”
翡翠被路过的一个小护士捡到了,那护士还算有点见识,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忙心慌慌的往楼里跑,寻找失主。
寻到这的时候,兄弟俩仍在闹别扭。
班大少被气得够呛,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重心长道,“小‘玉’,你整天站在窗边看啊看的,我都不知道你在看些什么,医生说你的治疗态度很消极,这样不对!你才多大,到底在消极些什么?”
班‘玉’扭头,不理他。
“你跟我说,这病房窗外有什么好看的!看就算了,还发呆,发呆就算了,还一会笑一会皱眉的,妈都快怀疑你‘精’神出问题了!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班‘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看向班珏,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看到他……大哥,我到底怎么了?”
班珏语塞加心塞。
听了半天壁脚的护士小心敲了敲半开的‘门’,迟疑道,“那什么……你弟弟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班珏震惊。
班‘玉’闻言皱眉,然后更疑‘惑’了,“总是想要看到他,就是喜欢吗?”
护士被他的桃‘花’眼直直看着,血槽瞬间爆炸,恍惚道,“对、对啊,你不喜欢他,怎么会总想看到他呢?”
班二少恍然大悟——原来他喜欢那个丑家伙啊……不对,他喜欢的人怎么会丑,他笑起来明明那么好看……
班珏无语的看他一眼,转身朝外走去——他想他找到能让弟弟积极治疗的办法了。
在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欢后,他对每天的“窗边看热闹”活动便越发热衷起来。
第不知道多少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在柏南再一次扶着老爷爷去‘花’园散步时,下楼来了次“偶遇”。
丑东西近看更加好看了……他看得太专注,然后一个没注意,吧唧摔倒了。
缓缓靠近的爷孙俩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他羞愤‘欲’死,慌‘乱’间不小心对上了少年看过来的温和视线,脸蹭一下红了,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你没事吧?”温润低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头都不敢抬,只胡‘乱’点了点头,便转身跑掉了。
匆忙间,他只来得及听见老人喊的那一句“南南”。
“所以,你就是那个摔倒之后匆忙跑掉的姑娘?”柏南听到这里,不由得惊讶出声。
班‘玉’满脸的温柔怀念瞬间被羞恼取代,怒道,“什么姑娘!我哪里像姑娘了!”
“可你当时头发‘挺’长,还长得‘挺’漂亮……”
“我那是一直没机会去剪!”班‘玉’愤愤,独自气了一会,又惊讶的转回头,“不对……你记得我?”
“当然记得。”柏南心中有些感慨,又有些欣喜,“能把病号服穿得那么漂亮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班‘玉’被他夸得有些害羞,扭头,嘟囔道,“算了,看在你那么早就看上我……的长相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认错‘性’别这件事了……”
“后来呢?”柏南微笑,追问道,“后来为什么没再继续找我?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们能提前几年在一起。”
“我去治病了啊。”班‘玉’眯眯眼,昂起下巴说道,“我喜欢你,就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活多久,我就要活多久。”
他转头看着他,拍拍自己的‘胸’膛,自豪道,“我现在已经养好身体了,能很好的照顾你的。”说完又看向墓碑,认真道,“所以爷爷,您能将南南‘交’给我吗?我会很疼他的。”
柏南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干涩道,“小‘玉’……”
班‘玉’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拧巴拧巴,将合在一起的两半‘玉’佩分开,拿起其中一半,送到他面前,认真道,“南南,我们结婚吧。”
柏南仰头,怔怔看他半响,然后抬手,搭上他拿着‘玉’佩的手,握紧,微笑点头,“好,我们结婚。”
傍晚墓园里的求婚,很不‘浪’漫,却让人幸福得想要大哭一场。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