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
赵惜儿正准备搀扶起周‘玉’妮,到院中椅子上坐好。
“救命……快来人啊……救命啊……”院‘门’口突然响起王氏尖利的哭喊声。
赵惜儿抬头望去,王氏头发散‘乱’,衣衫也染了脏污,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小院子内来。
“她六婶,你这是怎么了?”周有金看到王氏这么个模样,也吓了一大跳。
“快……快去救救俺的香儿……快啊……”王氏一脸鼻涕泪的,看到周有金,就几大步子冲了上来,拉起周有金的袖子就要往外拖。
“她六婶,你放开俺,啥事好好说。”周有金吓了一大跳,忙后退一步想挣脱王氏的手,可是却挣脱不掉,只得无奈的抬头看向王氏。
“没时间了……去晚了,俺的香儿就要被打死了。”王氏急的快跳起来,那二个壮汉‘蒙’着脸突然冲进她家里,现在正在打她的香儿啊。她是恰好去了茅房,这才避过的。
“三‘奶’‘奶’,俺先去瞧瞧。”周有金,听不懂王氏说的,又看王氏这么焦急,便是决定自己去看看。
王氏却是等不及他‘交’待完,便是扯着他的衣袖往外拉。她刚才出来后,可是叫了好几嗓子,可是左邻右舍的,竟然是都关上了‘门’,没人出来。好吧,王氏不知道的是,往日她没事就嚎叫上几嗓子,各家都以为她这是家里又出什么内战了。不想惨和进去,便都关‘门’避了去。
周有金见王氏这个模样,心下也有些焦急起来,紧随着她大踏步子向院外小跑而去。
三个周家老头子,也觉着王氏刚才那样子不对劲,随后开口道:“三婶,俺们也去瞅瞅。”
“好……那你们也快去吧,看她那样子,想来也是真出事了。”三老太虽不喜王氏,可是确也不希望她家里真出什么事。
周家三个老头得到三老太的话,便随着周有金身后也急急的出了祠堂小院,向周有财家赶去。
赵惜儿看了看清静下来的小院,心情不错。其实有外人在,她觉着不自在,不如就这样,几个熟人在一起,来的舒服些。
“惜儿……咱们扶三姥姥和‘玉’妮姑‘奶’‘奶’过去吃饭吧?”原本在厨房的张杏儿,刚才听到王氏的吵嚷,也跑了出来。现在看到王氏和周有金几人都走了,便走上前来搀扶三老太。
“好,‘玉’妮姑姑,咱们去坐那吃饭吧。”赵惜儿扶着周‘玉’妮的手,便准备向院中小桌子走去。
祠堂内
凤千醉宽大的红‘色’水袖遮掩下,左手指缓缓扭动了右手小指上戴着的一枚血‘玉’指环,这倒是她第一次打开这伊人香,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院内
“好香啊……”赵惜儿正扶着周‘玉’妮在彩带飘舞下的小院中缓缓走着,鼻尖却是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
“惜儿……”老大夫打扮的凌千绝亦闻到那淡淡的幽香,脸‘色’大惊。
走在赵惜儿身后的张杏儿和三老太皆都诧异的望向原本坐在小桌子边安稳如山,闭目养神的老大夫,怎么突然睁眼变了脸‘色’。
“老大夫,你这是怎么了?”赵惜儿眨眼示意冲过来的凌千绝,他这是做什么?这还有婆婆和张杏儿呢!
凌千绝看到赵惜儿眨眼,却是内心如何也没有法子平静。缓缓的站了起身,向赵惜儿和周‘玉’妮走了过来。一双带了戾气的眸子,却是直直透过祠堂‘门’缝看向里面仍闭眼,淡笑的凤千醉。这是所谓的伊人香?
“老大夫,你这是?”赵惜儿和周‘玉’妮在看到凌千绝起身,两人便是停了步子。他这是怎么了?他眸中的戾气,两人自然看的明白,可是这不是好好的吗?他这是做什么?
“呕哇……”周‘玉’妮心中一阵血腥涌上,头忙偏向了一边,便是一大口颜‘色’发暗的血喷涌而“啊嗯……”整个人便是无力的向另一边倒去。
“‘玉’妮姑姑?”扶着周‘玉’妮的赵惜儿亦被周‘玉’妮吓的失声惊叫,待回过神,便感觉到周‘玉’妮向另一边倒去,忙伸手扶住向一边摔去的周‘玉’妮急唤道:“‘玉’妮姑姑,您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能到子时的吗?现在还早啊。
已走到近前的凌千绝忙伸手接过赵惜儿扶着周‘玉’妮扶好:“别动她,先坐下抱着她。”凤千醉,你真是个疯子。
“妮儿……妮儿……”三老太看到周‘玉’妮吐在地上的鲜血,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揪痛,拄着拐便急急的向前边的周‘玉’妮冲了过来。
“三姥姥……”张杏儿感觉到三老太向前冲,忙搀扶着她,加快了步子跟上她。
赵惜儿听了凌千绝的话,忙轻轻的扶着周‘玉’妮缓缓席地而坐。让周‘玉’妮轻靠在她的怀里。
凌千绝待赵惜儿和周‘玉’妮坐好,伸手拉过周‘玉’妮的右手腕,探在她的脉搏之上。不好……那蛊毒已经压制不住了。原本伊人醉是怕阳,可是它也怕极‘阴’。所以在冰崖,它便只能蛰伏在周‘玉’妮体内,不能发做。也就是成了它的冬眠期。
可是周‘玉’妮出了冥宫,它便渐渐苏醒,所以周‘玉’妮便会毒发。他中午喂周‘玉’妮服下‘药’丸便是冰崖之底的冰莲为引,又加入了二十多叶极寒之‘药’,这才暂时‘诱’骗蛊毒不敢枉动。可是现在因为凤千醉的伊人香,已经无效。
“呕……呕……”扶着周‘玉’妮的赵惜儿,突然一阵恶心涌上,侧头便是一阵干呕。
“惜……你感觉怎么了?”凌千绝忙松开了周‘玉’妮的手,伸手拉起赵惜儿的脉搏探了探。还好,那蛊虫只是动了动,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可是等会儿……
“丫头……你这是?”三老太紧拉着周‘玉’妮的手,听到赵惜儿的呕声,忙侧眸看向周‘玉’妮身后的赵惜儿。
“惜儿,让俺来扶着‘玉’妮姑‘奶’‘奶’,你快歇一会儿。”张杏儿忙松开了已经蹲下来,紧拉着周‘玉’妮手的三老太,走向赵惜儿身侧,想把她换下来。
“赵惜儿刚想摇头。”凌千绝探在她脉搏上的手却是用了用力,她看向张杏儿便不再推辞点了点头:“嗯,好。”她不是没有怀孕吗?那严峻仪不是说她已过了伊人醉的适应期,不会再呕了吗?
“丫头……要不,你先回屋里躺一会儿?”三老太一颗心既揪着周‘玉’妮,又担忧赵惜儿。
“嗯……俺没事,千……老大夫,俺‘玉’妮姑姑怎么样了?”赵惜儿轻轻的将怀中有气无力,嘴角仍挂着一缕血丝的周‘玉’妮轻轻挪到挨着她,坐在她旁边的张杏儿身上。
“她情况不好,现在毒发了。”凌千绝扭头看向祠堂的‘门’缝,那里鲜红衣裙的‘女’子,正含着她那抹足能魅‘惑’众生的笑看着这边。 “妮儿……妮儿……痛不痛?你痛不痛?”三老太双眼本昏‘花’,虽有赵惜儿点了这么多灯笼,可是她仍是看不清周‘玉’妮紧闭着嘴,不肯吭声的样子,可是她虽看不到,可是她紧拉着周‘玉’妮的手,便是感觉到了周‘玉’妮不时猛然攥紧了的手。她的妮儿……一定是很痛吧?
周‘玉’妮紧闭着双‘唇’,看到三老太本就有些红肿的双眼又开始落泪,拼命的强撑着轻摇着头:“娘……娘……不痛……啊……不痛的……嗯,您别担心……”周‘玉’妮觉得她体内肚腹之中似乎有什么在蠕动着,要穿肠而过。痛的她几乎是想忍不住的大声惨叫。怪不得……怪不得,凤千醉会断定她娘受不住她的死,若是她这种痛……真的惨叫出声,那不是就要真的活活撒碎她娘的心。
三老太伸出另一手轻轻的抚上周‘玉’妮的脸颊:“好,好,你说不痛,便是不痛。”
“杏儿,让俺来抱抱妮儿。”三老太蹲着的身体,骤然向后一屁股坐在有些冰冰的地上,伸手‘欲’要接过正在张杏儿怀中紧闭着‘唇’不敢呼痛的周‘玉’妮。
“这……”张杏儿担心三老太身体会受不住,可是看到赵惜儿向她轻点了点头,便是也不坚持了,缓缓将怀中的周‘玉’妮‘交’给她侧面已坐在地上的三老太怀中。
三老太接过周‘玉’妮紧紧缩着颤抖的身体,紧紧的搂在怀里。将头轻轻的靠在周‘玉’妮头上,小声的哼起周‘玉’妮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曲子。
周‘玉’妮原本紧闭着的双‘唇’,缓缓松开。觉着肚子内蠕动着要穿肠而过的感觉缓和了一些。
“娘……妮儿最喜欢睡前……听娘哼这曲子给妮儿听了呢!妮儿……呕哇……”周‘玉’妮想说她开心,可是话未出口,一口发颜‘色’更是发黑的血却是顺着张口的嘴‘哗啦’一声,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妮儿……”三老太颤抖着伸手,轻轻为周‘玉’妮擦拭去她‘唇’角有些发黑的血。她的妮儿来世还不要投生为她的‘女’儿了,这一世她已让她受尽了苦楚。
“娘……娘……俺没事。”周‘玉’妮勉强撑起一抹笑,伸手扶上三老太枯瘦满是沟壑的脸。
赵惜儿忍着强烈的恶心,依旧坐在一侧没动。看着拥紧的母‘女’,眼中的泪更是忍不住。为什么无论是二十一世纪一觉是这儿,这好人都是要受磨难的?
张杏儿的泪更是泛滥的满脸都是,‘玉’妮姑‘奶’‘奶’和三姥姥真是太苦了,两人相依为命,却被迫分离,现在好不容易相聚了,可是却已是生离死别。
“娘……您再唱曲给……给妮儿听好不好?”
“嗯……”三老太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轻轻的哼唱起来。
凌千绝双手如变戏法般,不知自哪‘抽’出一把墨‘玉’萧,轻轻的放在‘唇’边,用上内力亦吹出一段音符。他不知道南山他是否还能赶的上?他接到信是还有一天才能回来……但愿他赶得上吧?
‘玉’妮听着,听着……又是一黑血哇的吐出了口,眼睛却是越来越难睁开了,渐渐的越来越紧,仅剩下一丝缝隙。
“‘玉’妮姑姑……你别闭眼,你听了婆婆曲子,还没听惜儿的呢?惜儿也唱一首曲子送你好不好?”赵惜儿看着周‘玉’妮越来越要合上的眼,却是猛然一惊,忙拉起同‘玉’妮的手。为什么?她这么无能?别的穿越都皆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起死回生。而她却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周‘玉’妮快合上的眼,看到赵惜儿焦急凑上来的脸,终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她知道‘玉’妮姑姑身上的毒救不回来,她就连自己身的毒都无能为力,还如何救别人。可是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却是什么都不做为。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南刹……南刹……”眼神朦胧的周‘玉’妮仿到那高大的身影,突然随着赵惜儿歌声的消失亦哗啦一声,支离破碎,消失一空。
“惜丫头……帮……帮俺照……照顾……”周‘玉’妮最后一个字终是没有再说出口,便是再也撑不上气,拉着赵惜儿的手无力的垂下,不甘的眼睛却仍是满含期望的望向赵惜儿。
“‘玉’妮姑姑……‘玉’妮姑姑……”赵惜儿低眸看着自己已空空的手,轻轻的低声呢喃着。
“妮儿……妮儿……妮儿啊……”三老太一声高过一声,似乎想把自己肺腑的伤痛喊出来。
“‘玉’妮姑姑……惜儿会照顾好婆婆。”赵惜儿双眸认真的看向没有一丝气息的周‘玉’妮。
凌千绝收起手中的墨‘色’‘玉’萧,他终是跟不上了。
“千绝你……”凌千绝身侧突然落下一个灰衣长衫,满脸灰白络腮胡须的中年男人。当他落地后的眼眸看向地上,躺在三老太怀中的周‘玉’妮时,竟是一下子傻了。这不会是真的?她答应过他,只要他能真的带她脱离冥宫,那她便会跟他一起走。他做到了,他回到南昭,用了三年的时间便做到了。可是……她这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你若早来一刻,便是还能见她一面。她咽气前,叫过你。”南刹是教过凌千绝的十二位师父中,现在还唯一活着的一位。当年凌千绝会对周‘玉’妮援手,也是因为南刹曾托付过他。
南刹彷若没有听到凌千绝的话,傻傻的走到周‘玉’妮身前。伸出手扶上周‘玉’妮的脸颊:“你又骗我,你这是第十次骗我。”
凌千绝伸手拉起地上瘫坐着的赵惜儿,轻轻的拉过她,紧拥在怀里。幸好……幸好她没事。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这是你最后一次应允我,更是一定不会再骗我的,为什么,要骗我?”南刹悲痛的声音猛然在小院响起。
张杏儿泪水涟涟的双眼,被突然出现在中年男人给吓傻了,这是谁?刚想回头问赵惜儿,却是竟然看到赵惜儿倚在那个墨衣白须的老大夫的怀里,正抬眸看向那老大夫。
“啊……”张杏儿一声惊叫,刚到嗓子眼,忙伸手捂着嘴。
赵惜儿对于突然出的中年男人,心中有丝明白了,抬眸看向正巧低头看向她的凌千绝,他是‘玉’妮姑姑的……
凌千绝放在赵惜儿腰上的手更是拥的紧了些,轻轻点了点头。如果哪天他失去她,是否也会如此伤痛?
张杏儿却是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转身小跑步的向院‘门’口跑去。
“杏儿……”赵惜儿这才想起院中还有张杏儿,忙挣脱凌千绝的怀抱,开口唤道。却是身子一个不稳,又要向地上摔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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