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沿着一条蜿蜒的山间小路来到了距离灵云派主建筑五里开外的一座小小的院落前,这间幽心小筑原是他的师祖陆归宁晚年养老归隐时所辟,现在则是他二师叔林仪风的住所。。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大‘门’未锁,院‘门’轻轻一推便开,院子及前屋都静悄悄地一片,未见到他二师叔的影子,他站在‘门’边喊了几声,仍未有人应答。他也不急,穿过前屋和后院,见到后院通往后山的‘门’大开着,他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态,跨步走了出去,沿着一条窄斜的石子小路来到了后山崖边砌起的一个年代久远的高台边。
还未到高台边,他远远地就听到一阵笛声随风飘来,虽然笛声飘渺,可听在他耳中却莫名地多了几分悲凉和沧桑。梁宇脸上的神‘色’顿时为之一敛,两道粗眉皱起,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迈步朝高台走去。走得近了,果然见到一条青‘色’人影背对着他站在高台上、悬崖边,手扶笛子,兀自吹着一支曲子。
“啪沙——”梁宇刚刚迈出步子踏上高台的石阶,那笛声就像有感应般突然停了下来,“是谁?”一道轻柔低沉的嗓音从前方传了过来,与此同时那道青‘色’的人影也转过了身来。看来此人的耳力不差,内力也必然不低。
“是我,二师叔。”梁宇笑着朗声说道,走到了他二师叔林仪风身边,那青衣男子见到他平静的脸上也绽出了温和的笑容,温声唤他道:“小宇你来啦。”他年纪三十有七,中等个头,相貌平凡,身形瘦弱,肤‘色’苍白,只是也太苍白太瘦弱了,好像久病缠身那样,一个正值壮年的人脸上却显‘露’出老人迟暮的不详气‘色’。
梁宇定神看向他的二师叔,发现他的身体比两天前他见到他时更消瘦了,也更羸弱了,特别是看到他那两只宽大空‘荡’的衣袖在风中飘‘荡’更是心头一阵刺痛,伸手便捉住了林仪风细瘦的手腕满怀忧心地唤了一声:“师叔……”想要说些宽慰的话,到最后却只在嘴边徘徊了一阵儿难以出口。
林仪风明白他这个师侄的心思,他脸上‘露’出笑意用手拍拍梁宇的手背反过来去安慰他道:“小宇,这段时间来师叔也想开了,生死有命,师叔也不再强求,现在整个灵云派群龙无首,你身为大师兄唯一的弟子,资质高,武艺‘精’,又有魄力,这个掌‘门’之位该由你来接任,你不要再推辞,接了掌‘门’之位,师叔也好放心。”
“师叔,这……”林仪风提出让他接任掌‘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两次梁宇也是百般推辞,这次林仪风再次提出,梁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林仪风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推辞,静待自己讲下去,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师父早年一共收了你师父和我五个弟子,可惜到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我一个了。”
梁宇的师父,林仪风的师兄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是林仪风最为敬佩的人,他本是灵云派的掌‘门’,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就病逝了;四师妹为了一个男人离开师‘门’,再无音讯;而五师弟,也是他们最小的师弟却是因为偷学邪派武功而被逐出师‘门’的。后来林仪风虽极力托人打听他们两个的下落,但依旧是杳无音讯。
“你三师叔……杨掌‘门’又新近去世。你说要让师叔我来接任掌‘门’,傻孩子,师叔时日不多,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到时候突然撒手离去反倒会生出‘乱’子来,趁着师叔还活着还能震慑住‘门’派里的小辈,你就答应了吧,有师叔为你撑腰,谅他们也不敢反对。”
他说完随即又叹一口道:“可惜掌‘门’的印信下落不明,要是落到别人手中可能还会再生‘波’折”
“师叔,”年轻的梁宇一把抓住林仪风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都是我那个三师叔,哼,他丧心病狂,为了一本虚无缥缈的‘门’派武功秘笈,不惜残害同‘门’,给你下了蛊毒,他死有余辜,可惜你身上的毒没有解开。师叔你不要失望,天下这么大,总会找到能解蛊的人的。”
林仪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微苦笑,把左手伸出摊在自己面前,苍白的皮肤底下盘踞着一条十分显眼的红线,从他的手腕处顺着整个掌心一直延伸到他的中指上,眼看不久就要走到指尖,到那时就是他毒发身亡之时。杨继云给他种下的是噬魂蛊,这是一种极其狠毒的邪术,不仅杀人于无形,就连人死后也不得安生。
据杨继云所讲,‘肉’身既死,脱离身体的魂魄会因为邪术的缘故而魂飞魄散,消弭无踪。听说杨继云的母亲原是南疆人士,那么会放蛊种蛊也就不稀奇了,但是杨继云身为一派掌‘门’,正道人士,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使用这种狠毒的邪术对付同‘门’师兄,当真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林仪风收回思绪,视线落在掌心的笛子上。竹笛已十分老旧,因为经常把玩的缘故,浑身包裹上一层褐‘色’的包浆而变得异常温润细腻,笛子的一端镌刻着“清逸”两个端正的楷字,想来刻下已有些年头,但不知其意何解?他的视线一落到这两个字上,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抚上去,缓缓摩挲起来,脸上更是‘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又掠过一丝黯然,到最后竟幽幽地叹了口气,再看他的脸,已满是落寞。
梁宇知道,这只朴素陈旧的竹笛,二师叔一直把它带在身边,视如珍宝,那支曲子他也十分耳熟,经常能听到他二师叔吹奏,但是关于这支笛子及曲子的来历他却从未听他二师叔提起过。但看他二师叔这样的表现,他知道,关于那笛子,那笛曲,背后一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
突然他听到他二师叔低低出声道:“十年了……”然而话只说了一半便化作了一阵叹息。梁宇正‘欲’发问,却见背对着他站立的林仪风缓缓转身,将笛子送到他跟前,脸上带着些迟疑神‘色’,对他说道:“小宇,这支笛子,你帮我……”但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随后便见到他二师叔摇摇头,眉宇间充斥着一片怅然之‘色’,嘴角还带着些苦涩,像是自语道,“算了,往事已如烟云……”
就在说话间,突然林仪风的身体猛地一震,随着一声闷哼,下一刻就毫无征兆地往前倒了下去。梁宇眼疾手快抱住了他,林仪风倒在他的臂弯里,随后就大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如一片秋风里的树叶一样簌簌抖动,飞溅出来的血沫从他捂着嘴巴的手指缝间渗透出来。
“师叔,师叔你怎么了?”梁宇急切地呼喊着,拥着他坐倒在地,把住他的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势。林仪风脸‘色’惨白一片,虚弱地抬起那只握着笛子的手,他嘴角带血,一说话,鲜血便从他嘴里不断涌出。只见他断断续续地对梁宇说道:“我、我……把笛子、笛子……”然而话还未说完,竹笛就从他突然松开的手心掉落下来,而他的头也随即垂了下去。
“啪嗒——”笛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是如此明显,在顺着地势骨碌碌滚了片刻之后便停在了一个凹陷的小坑里。
“师叔——”断崖上空传来了一阵嘶声竭力的悲鸣。
小院清幽,寂寂无声。一个绿裙黄衫的少‘女’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站在房‘门’前,双眉紧蹙,神情焦虑。她身边并肩站着一名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玄衫,腰配宝剑,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坚毅,此时两道浓眉也随之皱起,似乎遇上了什么难题。
但见那少‘女’焦虑的声音响起:“颜护卫,从早上到现在教主的房‘门’就没有开过,奴婢中午来给教主送饭,叩‘门’许久也不见回应。奴婢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教主都在闭关练功,不敢冒然进‘门’,只好请颜护卫过来看看。”
颜俊听了丫鬟的话,面‘色’更加凝重,轻叩房‘门’朗声说道:“教主,属下颜俊求见。”果然如丫鬟所言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点声响也无。颜俊暗觉不好,心急之下,也顾不上其他,破‘门’而入,绕过外间的屏风,快步蹿入里间。但见东面靠窗处摆着一张矮榻,上面盘‘腿’坐着一个年轻人,年纪与颜俊差不多大,此时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任凭颜俊怎么呼唤,一丝反应也无。
颜俊的手刚刚搭上其肩膀,那年轻人的身体便顺势朝后倒了下去,将颜俊吓得脸‘色’刷白,‘胸’腔里的心砰砰‘乱’跳起来,急忙将其拦腰抱住,放倒在自己的怀中。只觉得对方浑身冰冷僵硬,唯有心口还微微有些热气,再用食指去探他的鼻息,却已无甚感觉。
颜俊心中既慌‘乱’又惶恐,急忙一手扶住对方的肩膀,一手贴在对方背部的“灵台‘穴’”上,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对方体内。又急对跟进来的丫鬟喊道:“快去叫左大夫来,就说教主练功岔气,十分危急!”
果然不出他所料,真气一探进对方体内,他便惊慌地发现对方经脉受损严重,体内更是有一股极为浓重的‘阴’寒之气,正顺着奇经八脉不断地游走着,所经之处,血液经脉竟似凝结成了冰。而这股‘阴’寒之气正逐渐迫近心脉,情况十分危急。
果然不出他所料,真气一探进对方体内,他便惊慌地发现对方经脉受损严重,体内更是有一股极为浓重的‘阴’寒之气,正顺着奇经八脉不断地游走着,所经之处,血液经脉竟似凝结成了冰。而这股‘阴’寒之气正逐渐迫近心脉,情况十分危急。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