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离望着面前的俏丽‘女’子,忽地也是勾‘唇’一笑。-杏‘花’在身后簌簌飘落,轻柔得如缕烟云,‘精’致得如画中景。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或许有个人可以陪伴着她在这‘迷’惘无前的仙路上继续走下去。只是她没有看见,在自己晃神的那刻,对面‘女’子那一低头间,眼眸中满是深深的想念眷恋。
连簌簌,她也许是宿离不会想到的一个‘女’子,她不会想到这个‘女’子也会让她扬起笑颜。因为她的心里总是觉得——这个不苟言笑的自己可能才是好的。连簌簌成为了她的友人,也是她的臣下,时而还有白狐溪冉玩闹相伴。日日夜夜,月月年年,曾看‘花’开‘花’落,繁华三千。但如今,正是‘花’开得最好的日子。
她是宿离,心容天下,‘私’己之事极少,她不懂什么是情,只知道什么是友。
“你是宿离,但是……你不是你自己。”曾有一日,白千机涩然一笑,对着宿离这样开口,不知其中带了多少的感叹。只是宿离,不会知道。
“这里是仙界,我是仙帝,而你……是我的‘女’儿。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叫做——宿离。”
“在下君容,是新任上仙,有幸追封文昌帝君。”
视线万般回转,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云山之巅,‘女’子与男子悄然而立。而最后,却只剩下了一人孤独立于苍山之上,他的脑海里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句话。“我恨你,君容。”
“哐嘡——”
眼前的一片朦胧的黑暗,所有如画般的梦境砰然碎裂。似是就在那么一刻,宿萧鸾的世界崩毁了,而宿离的生命却还在延续。
恍然间,宿离觉得,她的世界似乎本就该是这样的,永远带着的是她的痛苦与疲倦,然后在记忆中不停地沉沦,失去自我。
“阿容,如果再来一遍,我可不可以不认识你。”这是那时宿萧鸾问君容的话。
“你可以爱他一生,但是你不能记他一世。”这是胥萧华对宿萧鸾说的。
可是,忘不了啊……
为什么忘不了呢?
睁开双眼,宿离痴痴地笑了,潸然落泪。
只要微微侧眸,便可以看到白衫男子静静地坐在木桌之前,他一手轻执白‘玉’杯,一手优雅地翻着书页,仿若让宿离看到了以前的那个坐在萧雪殿边,陪着她赏杏的他。墨发轻柔,眼眸深邃,恒古不变的是他嘴角的那翩然一笑。
就是一个他,倾了她的两生,覆了她的一世。
“宿儿?”忽地听到男子温润的声‘色’,里面参杂的是一丝惊讶,但这神‘色’很快便消散不见,随即他的笑意更深了。他动作轻柔地放下‘玉’杯和书卷,慢慢来到她的‘床’边。
宿离此刻呆呆地就看着那张陌生却又再熟悉不过的脸容,一时间有些无措。想要将身子挪得离他更远一些,但发现竟是一抬手便全身酸软,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体内再没有任何仙气的感觉,这样不过是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玉’疏云愣了一下,没想到宿离一醒过来就是这样的反应。她的眼角残留着泪珠,如今还在止不住地往下落,一双凤眸里神‘色’有些无光,甚至让人可以感到深沉的沧桑。
宿离注视着他的神情,分明就是对着过去的怀念与一切已然物是人非的感慨。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也不知轮了几世了,而现在居然还能遇在一起。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记起这些痛彻心扉的过去,她以为只要她做出了一些改变,她就再也不会有下一世。只是,到最后一切还是按着原路在不停地走着,就像以前一样,从未改变。说来,多可笑啊,她明明已经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却又将自己硬是送到了他的身边。
“你醒了。”‘玉’疏伝微微笑着,就是这副温润如‘玉’的神情痴缠了她的所有记忆,铭心刻骨,又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宿离张了张口,半晌没有发出声音,只觉得喉间干涩。她轻轻蹩了蹩眉,但视线还是没有从眼前的人身上移开。
‘玉’疏伝似乎发现了她的问题,慢慢踱步重新来到桌前,拿起另一只白‘玉’杯,小心地又斟了一杯茶,递到了宿离的面前。
他从来都不会明白,他现在越是这样做,她的心却越是痛。当年的她,也是多费心思想要找回现在的这个温柔溺爱于她的男子。可惜,是她太傻,枉费一世为仙。
‘玉’杯在手心里,触碰上去是微热的感觉,茶水清透见底,水汽袅袅地在杯口盘旋。屋子里静得可怕,而宿离更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轻轻品了一口,淡淡的味道,柔和地抚慰着她复杂‘交’错的心。
许久过去,‘女’子蓦然抬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的颤抖依旧能让离得她极近的‘玉’疏伝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你是‘玉’疏伝,可惜……你不是他。”多少的惋惜,多少的心痛,也都在这一句中散成了无边烟云,缥缈得犹如置身虚无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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