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离开的日子。
前一天,专门去镇上给小峰买了一只旅行包,希望他用心读书。将来飞得更高,更远。又给小妹买了几套小裙子,以及一个布娃娃。
和钟彦博走的那天,在村头等小巴。
留恋地看了一眼这榕树村,就在回头的这一瞥中,竟看到小峰牵着妹妹的手,站在一棵宽叶子树下面,发现回头看他,他拉着小妹的手就跑,也许他舍不得,但是又习惯了将内心的情绪隐藏起来。从来不知道怎么表达。
小巴来了,钟彦博替拿行李,有村长送的一袋红薯,还有小峰家送的红薯干。
到了汽车站。将这些东西托运了回去,然后和钟彦博打车乘飞机回a市。
在飞机上,钟彦博问:“这一行程有没有收获?”
说:“有,但也有些心酸,有点舍不得那里。”
他笑着问:“在那里们又做了几天夫妻。”
“回到a市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离远一点。可不想搞得一身腥。”
“一身腥?”
“是的,不想沾。”
钟彦博无奈地靠在椅背上:“扶桑,知道吗?等一个人等久了,也是会累的。”
也来气了:“意思是等?有让等吗?等得起吗?沈思晴等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他累。”
矛盾就是在飞机上爆发的。
们一路怄气回到a市,在机场分别,然后互不理睬。
……
……
电影《等待》在一个月后开机。
当们把电影信息放出去的时候。几乎没有收到一点波澜。
业内的人士不看好们,而普通的网民更加不会关注这样一部电影。
但是干得很投入。
那段时间。和段一铭,还有导演沟通了关于在容县的所见所闻,并且与他们一起出席了开机仪式。
为了让影片能吸引更多人注意,们加入又加入了一些元素进去,《等待》讲的是一个留守儿童和一个乡村美女教师的故事,留守儿童五年级的时候见到了教师,当时他才14岁,而老师18岁,他一直暗恋着这位美丽又善良的老师。因为老师不肯回城里,所以她男朋友跟她提出了分手,她伤心难过,后来班上的男同学就说长大后要娶她作妻子,她破涕为笑。
在这中间,不断插入关于留守儿童的梦想、期盼,以及他们对“父母”这两个字的理解。
若干年后,当年的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当年说要娶老师的男孩们纷纷成家立业,只有最初的男孩一直在坚守这个承诺。
由段一铭编出来的台词句句都非常感人,小演员也是精挑细选的。
可是,开机那天却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后来发现是小演员的眼神。城里的孩子不管怎么演,也演不出小峰眼中的那种渴望与期盼。
后来建议让小峰来试镜,开机第一天才换小演员也是很少有的,可导演一看到小峰,就确定了他是主人公的最佳人选。
……
两天后从拍摄地点回到a市,刚开下飞机开机,就接到了杨姿的电话:“扶桑姐,在哪里?”
“机场?”
“不好了,出大事了!”
……
杨姿在电话里告诉,钟彦博住院了。她火急火燎地说:“这次住进的肿瘤科,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病又复发了。”
连忙打的去了医院,但是在车里看到了沈思晴和何雪莉还有何雪莉的母亲韩美美。
韩美美和何雪莉手中都提了东西,像是餐盒,估计是辛苦熬制的汤水或米粥。
从计程车下来,尾随她们到了电梯口,她们已经进电梯了,电梯停在16层。
16层的确是肿瘤科。
在也在想,难道真的是旧病复发了?这种病一旦复发,不是要命的吗?
怔怔地坐在电梯口,各种不好的场景都浮上来了。甚至想,假如他真的要死了,会不会鼓起勇气,坚决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越想越心塞。
也到了16层。
在门口,听到了何雪莉说:“彦博,吃谁煮的不是吃?为什么思晴煮的就不吃呢?”
韩美美也说:“是啊,多少吃一点,恢复快。”
接着就钟彦博冷冷的声音:“说了已经饱了,什么都不想吃了。”
何雪莉说:“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们先走吧,还有事情要处理。”
何雪莉焦急地说:“生病了就好好休息,管这么多事干嘛?”
韩美美说:“是啊,养病要紧。”
“都说了没事了,们先出去吧!”
沈思晴也许是面子上搁不住,她是第一个冲出来的,连忙躲到一边的消防通道里。
沈思晴冲出来后,韩美美也出来。
走廊上,两个人一言一语地说着。
“思晴,别这样,好好跟他说说。”
沈思晴哭着说:“还怎么好好说呀?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怎么好好说?们又不让告诉他真相,就这么瞒着,越瞒下去他就越是不给好脸色看。”
真相……第一反应是,钟彦博是不是要死了?她们隐埋了他要死的事实?
这……的心越来越难受起来。
韩美美安慰道:“思晴,那件事迟早他是知道的,们只是想给时间适应他,也让他早一点发现的好。”
沈思晴声音哽咽:“不,他永远都不会发现的好,他的心里只有梁扶桑那个女人。”
“那……”
只听到走廊处传来“扑通”的一声响,偷偷地瞄了一眼,看到沈思晴跪在韩美美面前:“妈妈,们把真相告诉他,到时候他就没有选择了。”
顿时急了,如果他们告诉钟彦博,他要死了,他会不会又跟上次一样选择躲起来,并且说不爱了?
可他说过,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陪在身边的。
耳边似乎又响起钟彦博说过的话:扶桑,知道等一个人太久了,心是会累的吗?
经过近几个月的分分合合,吵吵闹闹,还有他无条件的付出,更坚定了,要陪在他身边。
外面,韩美美似乎已经答应了沈思晴的请求:“好,那去告诉他。”
她们重新回到病房。
把病房打开了一条缝,看着里面的情况。
钟彦博看见沈思晴,有些厌恶:“怎么又回来了?”
沈思晴定了定,看了一眼韩美美,又看了一眼何雪莉,说:“彦博,有一件事,如果现在告诉了,可以接受不了,但是必须要告诉。”
“什么事?怀了的孩子?思晴,这样的手段在高中的时候就用过了,忘了吗?当初是什么原因才选择出国的?是怕把这件事揭穿,在家人面前没了面子。”
韩美美大吃一惊,连忙问沈思晴:“有没有这回事?”
也吃了一惊,怪不得钟彦博一直讨厌沈思晴,每次一提到沈思晴他就要生气,原来……
沈思晴哭着说:“太爱了才这样的。”
“所以,这样的老梗就不要再用了,好吗?”
沈思晴吸了口气:“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沈思晴了,彦博,现在想告诉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是要把钟彦博的死期告诉他了吗?
是不是太残忍了?
“什么事?说。”钟彦博一脸厌恶地看着她。
沈思晴把手伸进包里。
里面似乎有什么文件。
也许是医院的病危通知书。
情急之下,突然推开门冲了进去。
这时,里面的人都惊讶地看着,等她们反应过来是之后,便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唯有钟彦博见到之后眼前一亮。
何雪莉怒视着:“梁扶桑,来干什么?”
走到钟彦博床边,他现在穿着一身医院的病号服,虽然脸上没有即将去世的属于病人的表情,而且还有点一些神采奕奕,但觉得那是回光反照。
突然就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抱着。
钟彦博也抱着,“宝贝,谢谢来看,谢谢终于不再顾忌别人的目光,想勇敢地跟在一起了。”
抬头看着钟彦博:“是的,不管还剩多少日子,或者……在不久的将来会形同枯槁,成为妈那样的病人,都愿意照顾,与在一起。”
何雪莉恶狠狠地问:“梁扶桑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什么呢?谁要死了?”
从包里拿出钱包,再拿出上次她给那张存一千万的卡放到她面前:“这是以前给的,说只要不跟彦博在一起,就赔一千万,好,现在把一千万还给。”
接着又抱住了钟彦博。
钟彦博也不管他妈妈现在的反应,他抚摸着的脸,像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扶桑,真没有后悔爱上,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何雪莉都要气炸了,上前来要把拉开,“梁扶桑赶紧离开这里,第一,儿子没有要死,第二,在儿子的病房里,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丈母娘,一个是他老婆,只有是一个外人!”
没有人要死?外人?
钟彦博这时才淡淡地插了一句:“妈,别说了,这辈子只认扶桑这一个女人,该走的是们!”
“……”
韩美美也许是没有脸再呆下去了,她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贵妇,硬要嫁给钟彦博的人是沈思晴,又不是她。她说:“雪莉,先出去一下,们自己谈好了再告诉结果怎么样。”
接着,她又扯了扯沈思晴:“乖女,别太逞强。”
沈思晴狠狠地盯着。
看着钟彦博:“彦博,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他捏了捏的脸:“没有什么病情呀,这两天来做一个后续的理疗,医生刚刚还跟说没有大碍的。以为癌细胞又扩散了?所以才这么紧张?”
“可……刚听到沈思晴说要宣布一件事,以为……”
旁边的何雪莉冷冷地说:“没错,们思晴确实要公布一件事,”她看着沈思晴:“把东西拿出来。”
沈思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另外,还有两本红色的本子。
那本子上面有几个烫金的字:结婚证。
结婚证?
不止是,连钟彦博也懵了。
沈思晴把那两个本子拿到钟彦博面前:“彦博,记不记得在日本疗养院的第二年,有一次去看,签了这份文件?”
那是一份结婚登记委托书。
钟彦博瞪着眼睛看着那份结婚登记委托书,不可置信地看着何雪莉。
何雪莉也说:“彦博,那时候不是给看过了吗?这是亲自签的呀,签字之后,回国就帮办了结婚证,现在跟思晴是夫妻,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是因为思晴想跟一步步建立稳定的关系啊。”
钟彦博看看何雪莉,又看看沈思晴,接着看着:“扶桑,这件事一直不知道的,或者当时知道,但是因为当时情绪很差,对什么东西都丧失了理智,所以才误签了文件,这不算数,有结婚证也不算数。”
的头脑一片混乱。
沈思晴在一边哭着说:“彦博,们的结婚证是有效的,不信可以检查一下,是阿姨,不,是咱妈亲自办的。”贞狂双圾。
咱妈……
钟彦博气得拉开被子站起来,对何雪莉吼道:“妈,是不是想气死?”
“彦博,思晴有什么不好,跟们门当户对,现在又是生米煮成熟饭了,这婚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了。”
从沈思晴手中拿过那两本结婚证,还有那份结婚登记委托书。
结婚证上有一张他们俩个人的合照,不知道是不是ps的,但两人仍然笑得很灿烂。
证件下,有一个很大的钢印,是最权威部门的钢印,既神圣又不可亵渎。
钟彦博打了电话给keven,“帮去民政局查查,和沈思晴是什么关系,立刻,马上。”
在等待的过程中,钟彦博想要拉着的手,但却不由自主地把手从他手中移开了。
十五钟后,keven的电话打过来了。
钟彦博的手机声音很大,keven的声音在旁边都听得到:“钟总,民政局这边确定有和沈小姐的登记。”
钟彦博怔怔地放下手机。
吸了一口冷气。
难怪在h省的时候,沈思晴说他是她的丈夫。
该怎么办?是要争取钟彦博,还是放弃他,如果争取,那势必阻碍重重,而且一不小心就要伤到自己,但是如果放弃,就开心了吗?
钟彦博拉着的手:“扶桑,相信,这绝非的本意,就算当初是签的,那也是在不小心的情况下签的,如果认真了,那就输了……”
堵住钟彦博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了,而是问:“住院还要住到什么时候?”
“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看着他,“那们可以现在走吗?跟走。”
他诧异地看着,像是不相信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感动地说:“扶桑……刚刚说,要跟一起走?”
“彦博,不是说认真就输了吗?相信,咱们离开这里,至于离婚手续的问题,看着办。”
钟彦博激动地笑了,接着又有些要流泪。
他拿起外套,牵着的手出去。
后面,沈思晴喊了一声:“彦博……”
她的声音是哽咽的。
钟彦博回头看她:“离婚协议会让人带给,如果不同意,那们唯有走法律程序,的财产都是婚前财产,一分都不会得到。”
何雪莉气急:“彦博,……”
何雪莉到底是一个接近六十岁的女人,现在这么一气,人突然就晕了。
沈思晴吓坏了一样,“阿姨,阿姨,不,妈……快叫医生,医生……”
情况突然间发生剧烈的转折,这也是始料不及的。
外面,韩美美也匆匆地跑进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
钟彦博看到妈妈突然晕了,他也有些急了,拉着他:“彦博,她……她有可能是装的。”
他走到身边亲了亲:“扶桑,先回去,处理好这边后,就去找。”
可仍然没有马上走,而是一直尾随着钟彦博。
……
何雪莉被钟彦博急急忙忙地送到了六楼心血脑科,医生说是一时气急,告诉钟彦博不要刺激她。
半小时后,何雪莉就醒了,刚醒来就拖着钟彦博的手:“儿子,别离开,在这里陪陪。”
钟彦博看着病房门口的。
何雪莉厌恶地看了一眼,又捂着胸口:“这里挺疼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彦博帮揉揉。”
钟彦博很不情愿地帮她揉着。
而沈思晴就坐在何雪莉另一边,也帮她揉着,这两个一边一个,真是很有一对夫妻照顾母亲的感觉。
而才是一个外人。
何雪莉不知是感动,还是病疼,作痛苦状地说:“彦博,爸去世早,一个人又要管公司又要拉扯长大,这过程有多辛苦也是知道的,妈年纪都这么大了,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就盼着早日成家,娶一个善良温婉的儿媳妇,思晴从小是看着长大的,妈喜欢她没有错,想娶别人也没有错,但妈请不要太伤害思晴了,们的事,妥善解决……”
钟彦博似乎有些触动:“妈,先休息吧。”
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
晚上,钟彦博来到家,他进来,给他递了双拖鞋。
他有点意外,也许他以为会生气,或者已经生气了,可反而给他递了拖鞋。
笑着说:“特意给准备的,以后这里可以常来。”
“扶桑……”
“彦博,饿吗?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
丁丁在客厅里玩,看到钟彦博,她显得挺高兴:“姑姑,又有客人来了?”
笑着说:“是的,叫叔叔。”
“叔叔好,”丁丁稚嫩的声音。
钟彦博对丁丁笑了笑,丁丁接着就去客厅玩玩具了。
钟彦博问:“平时都谁照顾她?”
“有一个阿姨,如果出差外地,她就住幼儿园里,是那种全托的,回来的话,她就可以坐校车回来,或者去接她。”
他感慨道:“若们当年的孩子能顺利出生,现在也应该有这么大了。”
笑了笑,问他:“妈怎么样了?”
“还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末了,他把搂在怀里,“扶桑,其实也很为难,很痛苦,既不想太气妈,也想娶到,以前不知道怎么衡量,今天想了很久,想清楚了,能陪一辈子的人是。”
握着他的手:“彦博,知道的难处,没有生的气,真的。们好不容易冰释前嫌走到一起了,会等把问题都解决了,然后们俩好好地在一起。”
他亲吻着的脸颊:“扶桑,爱。”
回吻他,“也爱。”
那一晚,钟彦博没有回去。
他像个孩子一样,跟和丁丁一起在家里玩迷藏。
轮到他找的时候,和丁丁一定要躲得很隐秘,但是轮到丁丁找的时候,他就藏在一个很容易找的地方,让丁丁很快找到,以致丁丁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叔叔。
丁丁睡着后,们一起回到房间里,开了一小盏灯,柔和的灯光下,他抱着,“扶桑,们一起洗个澡。”
点头:“好的。”
浴室里,雾气弥漫,他拿着花洒很细心地为冲洗着身体,闭着眼睛,感受他手中的毛巾一次次地擦过的肌肤,最后,他抱出去。
“彦博……”喘着粗气:“头发……还没有干。”
“那们就先不上床。”
“嗯……”
他却把压在窗台边,“在这里……”
“坏……”
“扶桑,真的好美,想吃遍身上的每一寸……”
“坏蛋!”
坐在窗台边,两只手摊开紧紧地抓住后面的防盗窗,而他的进攻却一次比一次猛烈……
夜凉如水。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仍然坐在窗台边,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钟彦博拿了风筒帮吹头发,的身边只有呼呼的风。
他的动作很温柔,他一直留着干净的指甲,手指触在的头皮,很温和。
“扶桑,喜欢这样帮吹头发吗?”
搂着他:“喜欢,想天天都让给吹头发。”
头发快干了,他把风筒放下来,又把抱到床上,很享受这种跟小公主一样的待遇,仿佛只是一个小女孩,或者是一个小芭比娃娃,连路走不用走了一样。!
们一起半靠在床上,他搂着,的头枕在他的胸膛里。
“彦博,”轻轻地说:“妈为什么这么喜欢沈思晴?为什么偏要娶沈思晴呢?”
他抚着的长发:“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妈其实是一个可怜的人。”
抬头看他:“她哪里可怜了?”
“扶桑,明天带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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