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不再废话,"不怕姐姐笑,皇上明里待好,其实不过是人面儿上的事,不知道为何,每次侍寝时,他,他都是……"
心中奇怪,"都是什么?"
她的脸涨得如艳红的绸布,"也顾不得羞了,"说着,她仿佛是有一块极沉重的石头要从心里搬开般,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每次进了清心殿侍寝,不知道为什么,和皇上只是说几句话的光景,就忍不住的困意连绵,拼了命也抵挡不住,等醒来时,就每次都已经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心下惶恐,不知道有没有惹得皇上生气,然而每次又都有内务府的赏赐下来,道极得圣心,虽然疑惑,然而几次下来皇上皆不以为意,也就不再当回事,可是到底还是希望能够清醒着伺候皇上,于是有一天,就在太阳穴上擦了薄荷油,然而却没有想到,皇上闻见了身上的薄荷油味儿,竟是龙颜大怒,当时就命人将送了回来,从那时起,皇上就再也没有翻过的牌子了。本書同步更新百度搜抓机小说网。"
听了这些话,大是吃惊,差一点就要脱口问出来,她去侍寝时,怎么会总是发困呢?为什么会这样?
就听常珍珠又道,"在那日之前,除了慧妃娘娘以外,皇上最宠的人就是,如今却好好的被那个薄荷油给破坏了,心中懊悔,又无法可想,慧妃之前就百般刁难,林常在等人也看如眼里的刺儿般,如今见日渐不被皇上所喜,就一个一个的跟着作践起来,这会子眼看就要大选秀了,等宫里再进新人,只怕就再难翻身了。"
知道林常在就是林彩霞了,这段日子以来,她也是倍受英宏宠爱的,位分早已一升再升,直至从六品的常在了。慢慢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回头笑道,"那么请问主子,此时纡尊降贵来到嫔妾这里,却是为何?"
常珍珠却似听不出话里的讥讽,她一把拉着的手就要跪下,"姐姐当时圣宠无边,若不是先皇后和瑾夫人的事儿发了,先皇后丧期一满,新晋后位,母仪天下的人,就一定是姐姐您,妹妹只想知道,当年姐姐您是用什么法子才令皇上如此垂青,求姐姐教教,但凡他日好了,一定不会忘了姐姐,也一定会在皇上跟前替姐姐求情,求皇上免了姐姐的禁足,升姐姐的位分,真的。"
顿时笑了起来,伸手就去拉她,"哎哟,主子怎的做出这番模样来,叫嫔妾如何敢当?若嫔妾有这翻手为云的本事,又何来这大半年里,都被禁在这个屋子里出不得半步呢?"
常珍珠却摇头,"姐姐被禁,只是因为上面压着太后,并不是皇上不顾念的缘故,"说到这儿,她突然神色一凝,"难道姐姐就没有想过要翻身么?"她的眼里有什么光在闪耀,"但凡姐姐扶持得重获皇宠,就一定会帮姐姐您翻身而起。"
"哧"的冷笑,"既知上面压着太后,皇上纵然顾念亦是无法,又有什么本事,能让翻得了身,难道,倒比皇上还有本事了么?"
常珍珠顿时语塞,慢慢的,眼里就绝望起来,她的身子有轻微的颤栗着,许久,她才喃喃的道,"难道,难道这辈子,就要冷屋冷人,孤独终老了么?"她终于掩了面哭了出来,"还不到二十呢,呜呜……"
瞧着她这样子也着实可怜,看看自己一屋子的清冷,心里也止不住的酸了起来,拉着她坐到身边,轻声的劝慰着,"主子既进了宫,就该万事心里都有个准备才是,其实,清清净净的过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纵然没有那众人敬仰的风光,可到底不再是那慧妃眼里的刺儿,当年怎么样也是看见的,觉得该从的身上,看明白点儿什么才是。"
常珍珠却满脸的不甘,"人都说,富贵险中求,既然进了宫,就不甘心凄凄凉凉的终了此生,姐姐劝,也要劝姐姐,难道这失宠禁足的日子好过么?姐姐这里是因为皇上有旨,不许人进来,若不然,只怕就算是个稍有头脸的奴才,也能肆意的将姐姐踩在脚底下践踏的,更何况,慧妃眼看着就要当皇后了,都说慧妃如今为当皇后,装得温婉贤淑,一旦坐在了后位上,只怕第一件事,就是要为她的姐姐、被您毒死的瑾夫人报仇了的,再者,已得知,姐姐的家人前儿在金殿上,竟然一下子去了四个,试问如果姐姐还在皇贵妃的高位上坐着,姐姐的家人又焉能落到如此的地步呢?"
说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道,"倒是以为,应该从姐姐的经历上看出点儿什么的,该是姐姐您才对。"
她的话让一阵哑然,她说的对,如果不是莽撞,错信了紫芫,的家人又焉能落到血溅金銮殿的下场!
想到赵紫芫,不知道是刻意回避还是怎么的,这大半年来,从不打听她的消息,而裁雪亦知道落到今天,也全是紫芫出卖的缘故,是以在面前,也是心照不宣的半点儿不提,然而此时,倒突然变得很想知道她的情况了,分明记得,那次是雁心湖畔,英宏几乎携了满宫的后妃,却独不见她?
想到生产前见她的那晚,她病息奄奄,太后又是那样的心对她,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了?
到底还是问了出来,"赵婕妤……她……怎么样了?"
"赵婕妤?"常珍珠猛不丁见提到她,倒像是吓了一跳的样子,"她已经殁了很久了啊。"
"什么,殁了么?"虽然已经预料到了,然而被证实了之后,的心里还是酸涨难忍,她以为背叛了们的友情能换取未来的荣华风光,却没有想到,的成功被贬,却成了她的催命符,不知道她临去前,回想起当时,有没有后悔?
"姐姐,"常珍珠见久久不语,脸上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样子,心下不觉忐忑,拉着的袖子轻轻一摇。
回神,强笑了道,"可见这人算是不如天算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如此用心,也不过是被人当了棋子,可怜,可叹!"
",不恨她么?"常珍珠问。
的语气一滞,想到当年紫芫为做的那些事,忽然就落下泪来,轻轻的摇一摇头,"其实,是对不起她!"
是的,对不起她的人,其实是,她得不到栩表哥的爱情,得不到皇帝的宠爱,而这些,却全都被得来,就算如此,她也并没有和生分不是吗?怎能不记得,那年被皇后禁在永巷里,她为救直闯太后的荣寿宫,被皇后禁足降位,而呢,做了什么,东山再起时,却一再的冷落她,她其实是个心思极单纯的人,她自然不会明白,躲她,只是怕牵连伤害她。
而其实,若肯和她暗地里好好谈谈,又或者,换个方式来保护她,也不至于冷了她的心,不至于,让她恨恨到那样!
突然就想到,这些日子一直逃避问她的消息,其实就是怕这样的结果呵,其实早就知道,她一定是活不久了的,原来,在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挂念着她,其实,并不想让她死。
一直以为很恨她,一直都以为该恨她,就在刚才,还在恨自己为什么轻信她,可是她死了,终于知道她死了,才发现,其实一点儿也不恨她,恨的是自己,只是找借口不让自己恨自己而已,所以,告诉自己,是她对不起,是她出卖了。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来世果,今生做者是,而所受的这一切,又焉知不是上辈子做的孽?
常珍珠却惊异,"是,是姐姐对不起她?"
看着她满脸疑惑的样子,知道她不会懂,只是也不会跟她说,只看着她道,"果真要向上爬么,要知道,一个不小心,随时都会死在太后和慧妃的手里。"
常珍珠眼里刷的一亮,喜道,"姐姐……愿意帮了么?"
看着她惊喜希翼的眼,不觉有一丝怜悯在心里闪过,然而很快的,就摇头不让自己心软,是她自己看不透,将来不管迎接她的是什么,也须怨不得。
拉了她的手,没有开口到底还是先叹了一口气出来,脸上无半点笑意,"主子的话未必错,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同样的事换了不一样的人,就很可能会是不一样的结局,主子既然坚持,嫔妾虽没有把握,却也愿意尽力帮主子一把,只是成与不成,都只看主子的造化了。"
常珍珠忙连连点头,惊喜得不能自己,"真的么,姐姐,就知道最是仁厚良善的人,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决不忘姐姐的恩德。"♂手机用户登陆 更好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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