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看着涵熙发起呆来，或许是这个女孩儿身上有太多自己的影子。
夜涵熙没有发现天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紧张的等待着。
她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进去一闭眼，一麻醉，什么事情都没了。
哦，她好像忘记了，她没有要麻醉。
原因很简单，是为了省钱。
麻醉药要花一笔钱，她想把这笔钱省下来给弟弟补充营养。
都不知道自己一会儿会不会痛死呢？
痛就痛吧！
第一次的时候也很痛，她以为自己会死，结果不是还好好的么？
应该流产也能挺过来的。
夜涵熙不停的自安慰着。
不要怕……
不要怕……
夜涵熙不要怕！
“夜涵熙……”护士叫道。
涵熙在安慰自己，并没有听到。护士又叫了一次，“谁是夜涵熙？”
这次的声音很大，发愣中的涵熙听到了。
她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高高的举起手来。应了声，“到！”
在场等候的人连同护士都被她的举动逗笑出声。
天晴也是，这个女孩子真是可爱。
夜涵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在众人的笑声中进了手术室。
“躺上去！”
“么？”涵熙指了指自己。
“难道不是来做流产的？”
“……做啊。”
带着大口罩的医生指了指支架床，“把裤子脱了！”
“脱裤子？”涵熙不好意思的看着医生。
“有问题？”
“……是男医生。”她觉得一个男医生给她做流产很不妥。
主要是还要脱裤子。
看到了多难为情？
“说是做还是不做？”医生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做，做呀！”涵熙坑吐的回答。
“那就不要耽误的时间。后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哦，知道了。”涵熙瘪瘪嘴。
虽然不乐意让这个男医生做，但也没办法。
她哪有权利去选择什么医生为自己做？
紧张的躺上床，难为情的把裤子脱掉，“医生，那个会不会很痛？”
“不痛。”
“真不痛么？”
“……”
医生没鸟她，显然是觉得她烦的不行。不愿意再多和她说话。
看着医生带上手套，全副武装准备过来给她做人流。涵熙紧张的拽住衣角。
不怕是假的！
她很怕！
想退缩，可是她这么小，她不敢生孩子。
自己都还小，还要照顾生病的弟弟。
哪有多余的钱去生个孩子来养。
况且，那个男人很明确的告诉过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还丢给了自己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她没有拿。尽管自己很需要钱。
可她非常有骨气的没有手下，她收下钱，就真成了卖身的女人。
她穷也要穷的骨气。
其实后来，涵熙是后悔没有收下那些钱的。
她就是一个傻子，干嘛不收呢？
有了那些钱，弟弟的手术费不用再担心。还能让弟弟过上好日子，其实她还可以悄悄的把这个小宝宝生下来。
多个亲人，她和弟弟都会很开心的。
他们太缺亲人了。
涵熙小的时候，母亲就跟着人跑了。亲朋好友都和他们家断绝了来往，爸爸又是个酒鬼，酒比她和弟弟重要。
他很少回家，她和弟弟哪怕饿死，他也不会过问。
每次醉汹汹的回来也是对他们姐弟又打又骂的。
涵熙都不希望他回来，他不回来，她和弟弟还过的太平些。一旦他回来，他们姐弟就要遭罪。
虽然爸爸那样对待他们，但是涵熙从来没有恨过他。
他很久没有回来，涵熙也是会很担心他的。
尤其最近几个月他很少回来，涵熙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报警过，可是因为她报警的次数太多，警察都不予搭理她。
因为每次爸爸一不回来的时间长，她就去报警，结果报警后没几天爸爸自己又回来了。
次数太多，警察都习以为常了。所以每次她再来报警，警察都是应付。
涵熙希望爸爸没事，希望他能够平安回来。
她和弟弟也想有个依靠。
医生拉过仪器，准备给她手术，结果发现她只脱了外面的裤子，“把内裤脱下来。”
“啊？”涵熙瞪大眼。
“不脱内裤，怎么给做？”纵助广才。
涵熙小脸烧红起来，她觉得穿着内裤都有够尴尬了。
现在还要脱掉内裤，她哪里好意思？
“速度快点。”医生不耐烦的催促。
涵熙咬了咬唇，羞怯的将小内内退掉。
被一个男医生盯着，她真是有够难堪的。
看她这幅样子，医生冷哼了声，她以为他想看呀？
女人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喜欢的是男人，男人的身体才对他有诱惑力。
女人的身体看着都恶心。
医生不屑的说道，“放心，对们女人可没兴趣，喜欢男人。”
涵熙尴尬的闭着眼，一听医生的话，她打开眼睛，看怪物的看着医生，“……是个gay？”
“怎么？很奇怪？”
废话，男人喜欢男人还奇怪么？
涵熙尴尬的扯了扯唇，“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医生的嗜好，涵熙是没那么紧张了。
但也还是有忌讳，他比较和自己的性别的是反的。
“把退打开。”
涵熙不好意思的照做。
“没有麻醉？”医生看了下单子，皱眉。
“没，没要。”
“没麻醉会痛。”
“可医生刚才不是告诉，不痛么？”
医生翻了个白眼给涵熙，“那是在有麻醉的情况下。”
“……”
“那怎么办？”
医生又是给了涵熙一个白眼。
“买一针麻醉不就得了。”
涵熙摆手，“不用了，就直接做吧。”她不想浪费那个钱。
“可想好了？痛死别赖。”
“医生，只要不死，就不会赖。要是死了，家人肯定是会赖。”
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涵熙这样的女孩子，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小女孩子。
索性医生和涵熙这样随意的聊起天来。
他的话绝对是随意的，并不是刻意伤她的。
“痛死也活该，这么小就有男人，还不是自找的？”
“……”涵熙的心尖一涩，她也不想有呀。好心把那个男人捡回家，结果就发生了意外。
看她小脸忧伤，医生也知道自己说的重了。
他是开玩笑的说，但这毕竟是个小女生。
作为对他的歉意，医生决定自己出腰包给她打针麻醉。
“现在要开始了。”
“要开始了呀？”
“嗯。”
“怎么办，医生，害怕……”
“可以转移目标。”
“转移目标？”涵熙将脸紧张的别到一边。
“怎么办，医生，还是害怕……”
“可以和说话。”
“可以么？”
“嗯。”
“哎呀，医生给打了什么？”
“药。”
“医生，紧张……”
“很快就会好。”
“可是，说会痛。”
医生现在有种想把涵熙嘴巴封掉的冲动。
涵熙越来越紧张，心口都是紧的，“医生，能冒昧的问个私人问题么？”
“说。”
“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
手术很快结束，没有涵熙想像中的那么痛。
其实没有麻醉是会很痛的，但是医生给她注射了麻药，她就感觉不到了。
只几分钟不到，那个宝宝就从涵熙的肚子里消失了。
“好了，可以下来了。”
“好……好了么？”
“嗯。”
“这么快，都没感觉到痛。”
“不痛还不好，难道真想痛死？”
“回去注意休息。一周内要吃清淡的东西，多喝粥，补充蛋白。尤其忌讳性生活，不要盆浴，坐浴。”
涵熙笑着和医生道了声谢谢。
谢谢说完，涵熙就哭了。
她哭的很凶，是那种笑着的哭泣。
她觉得自己很坏。
竟然把一个小生命给扼杀了。
医生看着她哭，简直无奈的要死。
真是拿这个女孩子没办法。
涵熙吸着鼻子，“医生，是不是很坏？”
“还好。”流产很正常，几乎每个女性都会经历的事情，算不算坏不坏。
“好坏，把自己的孩子给杀死了。”涵熙又呜呜的哭泣起来。
“想要那还做手术？”
“养不起他。”涵熙窝心的说。
医生平时很少和病人聊天的，但今天却变的话多了，“一夜情？”
涵熙点点头。
“是不是觉得很可耻？”
晕死，一夜情不是很正常么？
“也觉得自己很不要脸。”
“……”
“医生，说以后还会有宝宝么？”
“会有。”
“可是觉得会遭报应，以后都不会有宝宝了。”
“不会的。”
“谢谢安慰。”涵熙感激道。
“真的很感激。”
怎么听着她的感觉，医生突然有种深深的罪恶感。女人，被设计了：
要知道这手术是他做的，孩子是经由他的手才没掉的。
涵熙从手术室出来，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
见她出来，天晴看过去，她的目光一直随着她。
看的出来她很难过，尽管她一直在掩饰，但是那双目光流露出来的是深深的伤感。
她或许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
就如当年的自己，她挣扎的想要拿掉孩子，但是最终还是决定生下来。
只是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坚定的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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