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姨娘曾为顾老夫人的外甥女,如今是侯二爷的宠妾,在侯府里过得可谓是如鱼得水,就连侯二爷的正妻与嫡女也不得不避着她走。
但妾就是妾,主人家迎客人时,是不能出面的,否则就是侯府没有规矩。齐姨娘自然知道这点,却也不甘心,因此长公主来侯府时,齐姨娘用点小手段让嫡母与嫡女气病。
末了,齐姨娘还颇为得意心道,正妻又如何?还不是像她一样的不能出面待客。
只是齐姨娘没想到,她的乖女儿丽娘会被长公主打个半死。
丽娘刚刚出生时,齐姨娘百般盼望是个郎君,若是个郎君,她的下半辈子就有指望。在她怀孕的时候,也是时时刻刻想着她的小郎君出生后,读书写字,娶妻生子,考取功名。然后他深得帝心,做官封爵,最终接她出府。而她可以耀武扬威,狠狠鄙视这个正妻所出的嫡子。
百般盼望之中,却仍然是个女儿。
齐姨娘气个半死,近有一个月的时间里对丽娘不闻不问。但总归是唯一的骨肉,即便不是个小郎君,小娘子也是能稳固她现在受宠的位子。再怎么说,也总比那些生不出一儿半女的妾要好很多罢。
秉着这种心思,在如今这种没有小郎君的情况时,齐姨娘对这个女儿也是用尽心思的。一用心,也就将真正的感情给培养出来。
女儿被打个半死,齐姨娘心疼万分,在顾老夫人面前哭哭啼啼地:“孩子间的打闹岂能当真?长公主这般做,是要丽娘的命啊!长公主心思这般、这般……”聪明的没说出口,继续抽泣地:“华娘的心思又能好到哪里去?丽娘虽是庶出,但再不济也是二爷的女儿啊,是您的亲孙女,也是华娘的堂妹呢。华娘这般不把您放在心上,这般不把侯府放在心上,妾……妾……”
顾老夫人喝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华娘心思歹毒?”语气又急又怒:“我又能如何?若非我阻拦,长公主便亲自下命令,当众取了丽娘的命!”
这话说得实在太凶,齐姨娘一呆,竟忘记回话。
顾老夫人摆摆手道:“华娘仗着好出生,长公主身份又太过高贵。这件事就此揭过罢。”
也幸好顾老夫人没被齐姨娘哭得脑子糊涂掉,因为第二日武元帝就封侯华华为郡主,还亲自将封地名嘈哚县改为侯华县,这种荣宠哪里是一个庶女可以比得上。
齐姨娘一开始时还心有不甘,想着要找一个办法让华娘丢尽脸面。但知道华娘被封郡主,而且武元帝亲自改名封地名后,不得不真的揭下心思。
对于齐姨娘来说,她出嫁前与那些宅子里的女人纠缠不清,嫁给侯二爷后,只是换了个地方与女人纠缠不清,顺便中途使些法子让侯二爷对她百般依恋,百般喜爱。
她的一生都耗尽在宅内,与那些女人斗来斗去已经成为毕生的乐趣,但是武元帝离她太远太高了,高到让她无法看见,根本没有想过。
她是搅合不宁清,但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深夜,睡在床榻上,齐姨娘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她望着黑暗暗的一片,突然想到,若是她曾经使些法子,成为后宫里的一员,那么她的生活是不是更加有趣些?或者更加惊心动魄些?在宅内与女人阴谋阳谋,与在宫中斗女人阴谋阳谋,又有什么区别?
齐姨娘有些遗憾地,她到底已经不再年轻,且嫁了人。
齐姨娘按下心思不提的同时,侯二爷的嫡女珀娘生日快到了。
侯二爷家的夫人田氏与嫡女珀娘闭门不出,但有些事情到底是回避不得。
珀娘生日即将到了,田氏有心替珀娘好好办一场,却也因妾室与庶女太过张狂,而不得不放弃。毕竟这时候外人虽然知晓侯府嫡庶不分,但到底有多嫡庶不分也是不太清楚。
这些田氏在侯府里过得如履薄冰,对侯府的那点感情早就被折腾得干干净净。只恨顾老夫人恨侯二爷恨得咬牙切齿,也恨侯大爷以及元氏对她的困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今她只巴不得侯府全府人倒霉,家丑外扬。但她的一对儿女终归也姓侯,珀娘长大后,她更需要找一户好人家,让珀娘的婚后日子好过起来,她的儿子在前途与娶妻上,也不应他父亲的错而被耽搁,因而田氏只能无奈忍下。
秉着这份心思,田氏几番思虑后,最终决定珀娘的生日请几个侯府的几个小娘子们。
只是齐姨娘怎么会那么痛快的放过珀娘,在侯二爷的宅子里,几乎都是齐姨娘她一个人的天下。长公主杖责丽娘,让丽娘躺在床上整天痛苦的呻-吟,齐姨娘没有办法让长公主吃到苦头,但是并不妨碍齐姨娘将此事迁怒到田氏与珀娘。
这天深夜,夜侯二爷与齐姨娘颠鸾倒凤,春意十足后,齐姨娘披上披风,半遮半掩的遮挡住雪白肌肤,露出酥胸的小勾子,美眼含春,气喘吁吁地嗔道:“二爷这是太想念妾了罢。妾现在腰酸得很,二爷要给妾揉揉。”
软香怀玉,侯二爷当然给揉腰,边揉腰,边暧昧的吹耳朵:“如何呀。”
齐姨娘嗔看一眼:“该如何就如何,侯二爷的手法自然是令妾舒坦的。”又进入主题:“丽娘如今躺在床上难受得紧,妾便想与爷说说丽娘的事儿。。”
“恩,何事?”
“珀娘生日也快到了,丽娘那时候若是调养不好,又该如何办呢?总不能忍着两腿的痛去参加珀娘的生日罢。丽娘是从妾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妾看着也心疼。妾本想求爷的一个恩典,让丽娘不去参加珀娘的生日了,但又不知这般做会不会令夫人不愉悦。妾一心将爷当做夫君,却也不想夫人不甚开心,百般为难下不知如何事好,便来问一问爷的意见。”
侯二爷很吃这一套,便道:“丽娘到底是珀娘的阿姐,阿姐在受苦,这做妹妹的怎能自个儿顾自个儿,自个儿过生日与其他姐妹一起玩?这说出去到底是显得我侯府教养不好,这次爷做主,让田氏不必再办这次珀娘的生日。待来日等到丽娘调养好之后,且丽娘生日到时,再让两个姐妹一起过生日,显得彼此亲近与热闹。”
齐姨娘这才笑道:“妾一向是信爷的,爷说出来的法子一向都是最管用的。”
侯二爷被捧得心情舒畅,想起丽娘的事情,又一脸愧疚道:“长公主对这件事,到底是做得不稳妥,如你所说得这样,姐妹之间的玩闹岂能当真呢。只是长公主对这件事认真了,下令责罚丽娘,母亲也是无办法阻拦长公主的。长公主毕竟是皇族之女,又是当今皇上的胞妹,而皇上对长公主看得一向重视。且我说,丽娘这件做得到底不对,再姐妹间的打闹玩乐,也得也有分寸呀!若那时候华娘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就不是丽娘杖责掌嘴那么简单了。”
齐姨娘叹气道:“妾也说过丽娘了,如今她也满怀愧疚呢,她年纪小不知分寸,这也给了妾与爷一个警示。”朝侯二爷身上靠着,软绵绵地长调:“以后爷教丽娘时,爷要记得教丽娘懂分寸呢。这样妾在后院,也安心不少,到时候妾就有更多时间,日日夜夜想着爷。”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侯二爷心里十分舒坦,连道:“自然,自然,丽娘是你与我唯一的孩子,我自然重视。”
珀娘生日被拒办,田氏气得当场就在屋里砸掉不少陶瓷,她嘴唇都在颤抖,拿着手帕擦拭泪水:”那狐狸精在这男人耳边吹吹枕边风,我珀娘连过生日的资格都没有了。我不过是几个侯府的姐妹过来一同给珀娘庆祝一下,如今都不可以吗。她爹虽是庶出,但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侯府庶嫡出的身份,如今日子过得连个庶女都不如!我与这男人十多年的夫妻感情,他竟半点不顾我的脸面!这侯丽是他的女儿,珀娘就不是吗……”无声哽咽。
贴心奴婢在旁轻声安慰:“夫人且忍耐住,二爷总归是要老的。且齐姨娘到底没有生下一个小郎君。以后等夫人的小郎君,武郎长大了,孝敬您了,您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田氏苦笑道:“到那时候,我也老了啊!”语气里充斥着心酸咸涩:“他人当初都说我嫁给好,都道这侯二爷虽不是侯府的嫡出,但以我的身份嫁给庶出也是高攀了。且那时候侯府家风好,没有宠妻灭妾的事情,侯府里的几个郎君都彬彬有礼。我阿娘多番考虑后,便也觉得这是个好亲事。谁知道侯老侯爷一走,现在就这样了呢?”又急又气:“未出嫁时,忆起自己以后的夫君哪里不是满心欢喜、害羞万分?嫁入这里后,我也是高高兴兴一心打算过好日子的。谁知道期盼的夫君是自私的鬼,时时刻刻准备弃我们不顾!我为他生儿育女,打理事务,哪里对不住他了?听听他说得什么话,侯丽身体好了,再与珀娘一同大办生日,办得还是侯丽的生日!这将我的珀娘置于何处?”
贴心奴婢低声道:“夫人的苦,奴婢陪伴在夫人身边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夫人再恨,也是要忍住的,夫人的郎君与小娘子都整日整日盼着长大呢,好到时为夫人撑腰。小郎君的辛苦,小娘子的隐忍,夫人都是看见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夫人不得不必需忍着,熬到只有到小娘子出嫁了,熬到小郎君做官有地位,有话语权了。才是夫人忍到头的时候。”
田氏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点?只是我每日都在煎熬,每日都在痛苦,我等不及啊,也等不起啊。我怕我还未熬到头,却被气得先走一步。再者,等我儿做官有地位了,得需要多少时间呢,这时间太过漫长了,我等不起……”
贴心奴婢道:“眼睛一睁,眼睛一闭,几年就到了。夫人的婚嫁之日,又何尝不是犹如昨日呢?”
田氏道:“幸福之人,婚嫁日犹如昨日,痛苦之人,婚嫁日仿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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