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芷宁在睡梦中已陷入昏迷,她是被郑沐阳的冷水泼醒的。
“你居然没有吃了那个孩子!说实话,抢救快饿死的你还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
郑沐阳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极了,洛芷宁暗中咬牙,想起那个半个月的孩子对他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洛芷宁的闷声不吭又一次惹怒了郑沐阳,他从背后抽出一个东西就直直打在地上,掠空的声音传来,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抬眼去看,郑沐阳手握皮鞭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她观察了一下那个鞭子,鞭身上满是倒勾的小刺,仅用肉眼判断就知道打在身上一定很疼。
郑沐阳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说不说?”
洛芷宁觉得“说不说”都成郑沐阳口头禅了,她很想问问他每天想这么多花样折磨她累不累?她现在都饿得头眼昏花了,要折磨她干脆点!
郑沐阳早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地笑笑,他抽出鞭子落下,皮鞭的掠空之声听得人胆战心惊。
郑沐阳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轻薄的衣物被鞭打得七零八落,皮鞭落过的皮肤全部皮开肉绽,一开始洛芷宁还能忍着不吭声,渐渐的伤口变多了,鞭子不断重复打着相同的伤口,洛芷宁痛得呻吟的声音都变了调。
洛芷宁不是铁打的,她也不是什么没有痛感的人,鞭子抽在她背上将肉打烂,有些地方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她的肋骨……鲜红的血液和森森白骨是巨大的反差,郑沐阳的兽性已经完全被激出来。
洛芷宁可以感觉到身体的状况,太久没有进食身体本来就虚弱,再加上这样没完没了鞭鞭致命打下去她估计得魂飞魄散了。喊痛的声音慢慢低下去,郑沐阳手下的力道却完全不见有变弱的趋势,一鞭一鞭狠狠落下没有穷尽……
这是洛芷宁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尖锐的痛感告诉她郑沐阳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就要这样被发狂的郑沐阳生生打死了……可是,她还有好多事没做……怎么会这样呢?
就在她绝望之际,石门突然开了……
随即进来一个人,洛芷宁只看到那个人浅粉的衬衣就陷入昏迷……昏前洛芷宁还在想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目之所及几乎全是红,左蓝越知道,全部是洛芷宁的血,一个人居然流了那么多血……
左蓝越瞪大眼睛,看着郑沐阳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郑沐阳!你他妈疯了!你打死她了!”
郑沐阳回过神来,猩红的双眼恢复了些许冷静,“我……”
左蓝越知道郑沐阳嗜血成性,得知洛芷宁被交到郑沐阳手里他就知道事情不妙。可当时他被派去外省做生意根本无暇顾及。刚完成任务他就急忙赶了回来,然后就看了这么血腥的一幕。
左蓝越赶紧给医生打去电话,还专门为洛芷宁找了一个安静的卧室作为病房。
郑沐阳已经完全恢复理智了,他看着医生不断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来也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左蓝越他差点失手把人打死!到时契约就真的弄不到了!
五个小时的包扎,医生和护士满脸倦容地走了出来,“情况稳定了,但注意不要感染,有事再打电话。”
左蓝越点头,等医生离开后拍拍郑沐阳当是安慰,“你走吧,我看着她。”
郑沐阳微微点头,“行,我先去休息一下。”然后就转身离开。
左蓝越站在房门外,没来由得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洛芷宁的情景。
那是在暗杀琼目的晚上,他作为隐藏势力躲在窗外看着屋内的打斗,所有的潜伏只为了给琼目致命一击。本来他是一心一意观察琼目的,可洛芷宁却吸引了他。
他见过不少技巧高超的杀手,洛芷宁并不算其中最好的。但她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或许是她静如止水的清冷,也或许是她临危不惧的沉着,他就是被她勾去了视线。她被困在那个臂力很大的杀手手中,先是焦急地皱了皱眉头,之后很快冷静下来,左手打开指戒划过那个杀手的喉咙,然后那个杀手就变成了石头人一样的存在。
后来他看到了那个一向清冷的面孔露出了狡黠的笑,那双清亮的眼睛像是月光清辉,宁静素冷却端的生动如画。明眸皓齿,酒窝浅浅,那时他就知晓了什么是倾城之色……
第二次见面倒有一些纪念意义,他着实没想到他会把她压在身下,那时她已经合上了那双清亮的眸子,脸色泛些潮红,敛去如霜清冷反倒带了点媚意。
第三次……第三次她遍体鳞伤,血沾满了屋子,气息微弱得躺在那,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再后来,她就躺在了这个屋子……
叹了口气,他推开了房门,入目的是纯净的白,她的伤口已经被清理,一些伤得重的地方也缠上了纱布。
左蓝越细细端详了洛芷宁一会儿,感觉到她匀称绵长地吞吐着呼吸他静下心来。挺翘的鼻子让她的侧脸很有立体感,那样安静柔和的弧度让他有种痒痒的心动……
心动?左蓝越终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对于这个他只见过几面、和他上过床的女人……那种感觉可以称得上是爱……
他晶亮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就这样就喜欢了吗?不会太轻易太轻松吗?
有些不知所措勾了勾唇角,桃色在他眼中碎开,芳菲艳丽,流光溢彩。
左蓝越哪里知道,一见钟情其实很重,重到要用一生的悲喜去承载。而此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年罢了……
洛芷宁昏迷了足足三天。
三天后郑沐阳照例来看洛芷宁时发现她睁开了眼。
至此,郑沐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越,越,快来,她醒了!”
看郑沐阳此时的喜悦,不知道的还以为洛芷宁是他爱人呢!
洛芷宁还不能说话,只是心里安静地鄙视郑沐阳,她想,这么高兴干嘛?就算我好了还不得给你变着花样的折腾回去?
洛芷宁正吐槽吐得欢乐呢,突然之间就卡壳了……
左蓝越听到洛芷宁醒了也急忙来看,他眉眼弯弯看向洛芷宁时却发现原本一直很淡定的洛芷宁有点激动。
当时他想,果然上过床的就是不一样,看见他的反应真给力,那激动的小模样就差哭了。
眉眼,鼻子,嘴唇……洛芷宁细细描绘着眼前的容貌,最后终于确定一棱一角都没发生改变,除了身量高了一些,他还是漂亮得过分……长期空着的脑袋就这样被汹涌的事实瞬间灌满。在极度失控和极度清醒之间徘徊,那感觉就像干涸已久的村落被洪水淹没。本以为那个失踪了甚至是死了的人不会再出现在眼前,可如今,他眉眼弯弯看着她,就连嘴角痞笑的弧度都一分不减……洛芷宁废了好大力气忍着剧痛才嘶哑得吐出两个字,“奚辰……”那是路奚辰呵……
左蓝越皱眉,“吸尘?”他恍然大悟状,“不脏,不用吸尘。”
洛芷宁眼睛涨得酸疼,眼眶还是承受不了来势汹汹的眼泪,泪水破了功接二连三流了下来。
如他所愿,洛芷宁终于哭了。左蓝越却傻了,“别哭啊,不让你吸尘你也别哭这么惨啊。”
奈何越安慰洛芷宁哭得越狠,左蓝越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却无计可施。郑沐阳也没闹清怎么回事,看着眼前的情景也皱起了眉头。
“唉唉,你别哭了,别哭了啊!”左蓝越想过一万多种洛芷宁醒来后会发生的情景,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口齿不清着什么“吸尘”哭得半条命都丢了。
左蓝越万般无奈向医生要了点儿镇定剂,洛芷宁终于消停下来,睡了两天两夜。
再次醒来她的伤口已经有好转的趋势了,而她也终于能说话了。
左蓝越听说洛芷宁醒了立马放下手头工作就来看她,刚一见面洛芷宁的眼眶又开始泛红了……
左蓝越那叫一个郁闷,他这是丑的惊心动魄了还是美的感天动地了?
他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还疼不疼了?”
洛芷宁却目色痴迷,青葱般的指间隔着空气温柔抚过他的脸部轮廓,小心翼翼的模样堪比鉴宝队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品。
“奚辰,你是不是忘了我?”
左蓝越站起身来,“我不是什么奚辰,我是左蓝越!”
洛芷宁脸色刷白,“你不认我?你一定很怨我吧?”
左蓝越看她脆弱的模样也不敢刺激她,只是轻声说,“你认错人了好像。”
洛芷宁细细看了好久才摇头,好像自言自语说着,“不可能……不可能啊!”再看一眼左蓝越她眼睛都快直了,没理由这么像,没理由的!外貌,神态,动作,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路奚辰怎么会在木狼?路奚辰会留在木狼吗?怎么可能呢……她自嘲地哭了笑笑了哭,俨然一个疯子的模样,可又是多么难得,外人见了并不感觉她疯颠痴狂反倒觉得凄惶悲凉……要失去多么重要的东西才会变成如此模样?没人说得出……
闹了大半天,洛芷宁终于还是累了。左蓝越看着洛芷宁安静的睡颜眉头紧皱,那个奚辰是谁?她把他认作了什么人?她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洛芷宁的过去全部呼啸着压向了左蓝越。那些东西就像一根刺,不致命却让他浑身不适!好不容易他看上一个女人却招来这么多事!有些烦躁地动动额前散碎的头发,他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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