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答应了李莉红的请求之后,沈老板粗略了进行了一番思索,他很轻易地想到了该如何找到躲在暗处的孟启发。
孟启发回来之后,不可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一定有人在帮助他。沈老板靠着自己对他的了解,把和孟启发关系好的人列出了一个名单,之后他又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排除,哪些人死了,哪些人去了外地等等,最后确定了两个可能知道孟启发行踪的人。
他逐一找到了这两个人,和他们进行了谈话,这两个人都承认自己听人说孟启发回来了,但又都不承认知道晓孟启发在哪,,并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其中有一个人告诉沈老板,一个叫雷明达的友城人,是当年孟启发的好朋友,他们年轻的时候,一起在这儿开过澡堂。最近有人说,曾今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出现。
“那这个雷明达怎么找?”
“那个人是个瘾君子,现在住在友城的一家很廉价的招待所里。”
沈老板为此来到友城,在省道旁的一家又破又烂的旅店里,找到了这个叫雷明达的人。刚开始雷明达吓得哆嗦,以为是警察来抓他的。
沈老板问:“你认识孟启发?”
雷明达不说话。
“你认识一个叫孟启发的人吗?”
雷明达的脸色惨白,面容憔悴,眼窝发黑。
沈老板从西装里拿出五千元放在桌子上说:“把孟启发在哪告诉我,这钱就是你的了。”
“真的?”
“真的,我只是想找这个人。你拿了钱,可以去买你想要的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我认识他。我和他是老朋友,年轻的时候一起做过买卖,拜过把子,后来他在邻市成了家,我们也就没怎么联系。前段时间,他忽然来找我,要我帮他找个住处藏身,还要我帮他找一个人。”
“找谁?”
“叫赵永斌,我认识,那是我一个朋友的姐夫。”
“孟启发现在在做什么,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在外地混得不好,还说惹上了大事,回来避避风头。”
“他也吸毒吗?”
“吸,他不光吸,还贩。我手头紧,最近开黑车查的厉害,做不了生意。这几天都是他佘给我的。”
“他现在在哪?”
“在哪?”
这时,这间房子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背心裤衩还抽着烟的男人。
“他就是孟启发。”
孟启发抬起头来看到屋子里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他说:“老雷,这他妈都是些谁呀?”
沈老板站起来,走到孟启发的面前说:“是我。你不认得我了吗?”
孟启发呆了三秒钟,转身就想跑,但是被沈老板带来的人拉住了。
沈老板把他蒙上眼,堵住嘴,放在一辆suv里面。汽车从城区一路向外开,向山里走去。
一路上,沈老板想了很多,他在想,到底该怎么解决掉这个他们全家的仇人。打死他?沈老板有点后怕,毕竟这是一条人命,但仅仅是打他一顿,又太便宜他了。
他现在才想到了这个问题,父亲说的血债血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汽车开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脚下一片黄土一片湿泥,杂草和灌木丛散乱地生长在地表上,还有更为高大的树木星星点点地矗立着,一直绵延到远处茂密的山林间。
沈老板叫人把孟启发从车里托了出来,手下一脚把他踢跪在地上。
沈老板摘掉他的眼罩,拿掉他嘴里的东西。孟启发早就吓破了胆,面如土色,他像捣蒜一样在地上磕起了头,嘴里喊着:“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是畜生。”磕完头,又开始自己扇自己耳光,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林里,扇过一轮耳光之后,继续磕头。
沈老板一直没理他,他缓慢地抽着一支烟,脑海中思考,到底要怎样处置孟启发。看孟启发的狼狈样子,他一定以为自己会被弄死,但他不知道,别人做事都是要想后果的,和他不一样。
沈老板终于抽完了烟,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踩灭。
“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孟启发愣了一愣,一时间难以接受仇家这样的问话,他随即很贱地笑了笑,说:“我,我去了不少地方。东北,青海,广东,云南,我都呆过,都呆过。”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问你,我妹妹跳楼的时候,你在哪儿?”
孟启发瞪大眼睛惶恐地看着沈老板,哆哆嗦嗦地说:“在……在,在黑龙江。”
“那年冬天,正月十三,晚上,你在黑龙江干什么?”
“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是吧?”沈老板一抬腿便把孟启发的头踢到了地上,踩在他的脑袋上,孟启发的牙都陷在了土里,“说,你在做什么?”
“我在,我在跟一个断了腿的男人倒卖鹿角!”
沈老板把脚拿开。“呦,你的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那些个不是很挣钱吗?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我被人别人骗了,一分钱都没挣到。”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孟启发,你这个小人。”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从我跟那个死女人离开咱们家以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只是不敢回来。都是那个死女人,她勾引我,是她勾引我的!”孟启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沈老板的腿,他情绪激动,唾沫星子乱飞,“那个女人是山里下来的,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她为了能彻底离开大山就勾引我,怂恿我拿了钱和她跑,是我不是人,被那个狐狸精骗了,我后悔死了,大哥,你就绕小弟一命吧。你绕小弟一命,小弟给你做牛做马。”
孟启发原以为老丈人死了,他的儿子们也走的走散的散,只要他行事低调,唯一还在的大儿子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他的计划几乎就得逞了,如果不是李莉红去找沈老板商量丈夫的事情,或许孟启发的如意算盘就真的可以变成事实。
沈老板说:“孟启发,我根本不把你当人看,你就是个畜生,就算是把你打进十八层地域,我也难解心头之恨。”
他俯下身子对孟启发耳语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孟启发看了看四周,只有荒乱的杂草和树木,远方依然是看不见尽头的山峰,他摇了摇头。
“这个地方,在清朝的是个锯木厂,建国以后,被彻底荒废。我爷爷告诉过我一件事情,一九四几年的时候,他就在这个地方,杀过一个日本人。那个日本兵抢走了村里的一个女孩儿,就是在这儿,我爷爷用家里的斧头把那个人砍死了。抗战胜利后,那个女孩儿嫁给了我爷爷,成了我奶奶。这件事情在二零零零年还被记载到了县志里,我没有和你胡说。你知道吗,我也真想让你永远睡在这儿。”
孟启发张着大嘴,呆若木鸡,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这么多年了,你连孩子都不见一面,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完全记不得你了,你走那年,她才两岁。你不仅是一个混账丈夫,还是一个混账父亲。”
“我的孩子,是啊,我都要想不起她长什么样儿了。”孟启发竟然一股脑儿哭了起来,“我四年没有见过她了。上一次见她,她还是个小婴儿,她的眼睛是那么的像她妈妈,可是她的鼻子像我,别人都这么说。我的孩子,她现在在哪儿?在哪儿?”
沈老板说:“她在我家,我妹妹没了以后,我就把她带到了家里,她现在叫我爸爸。”
孟启发哭着说:“大哥,你是好人,你给了她一个家啊。我谢谢你,我谢谢你。可是,她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了吗?她小时候,我经常给她换尿布,经常逗她玩儿呢!”
沈老板摇摇头,背过身去说:“你走的太久了。”
孟启发像折断了脊梁一样跪在地上,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光泽,灰暗的面目上只有不可名状的表情,就像一堵墙一样生硬。泪水化开了他脸上的泥土,他也不擦,他也不抹,只是这样不停的啜泣着。
他忽然抽搐了一下,像在夜雨中打了一个寒颤。接着又连续抽搐起来,仿佛触了电一般,浑身颤抖。孟启发缩着脖子杵在地上,口中轻轻地呻吟起来。
沈老板知道,他的毒瘾犯了。他抓着孟启发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说:“你吸毒多久了?”
“一年……一年多。”
“你已经活到了这种地步,我怎么能让孩子再见你。”
孟启发在停不住的颤抖中,又剧烈地涌出来泪水。
“我听那个人说,你不仅吸,还卖?”
“是我从外地弄回来的,不多,我只想换几个钱。”
沈老板说:“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置你了。你做了太多坏事,现在到了偿还的时候了。你放心,孩子我会照顾好的,她会得到幸福。”
“你要干什么?”
沈老板带来的人又把孟启发拉上了suv,汽车原路返回。
在归途中,孟启发猛地明白了沈老板要把他送到哪里,他像动物一样在生死关头拼尽全力地挣扎起来,他嘶吼着,咆哮着,像刚从水里钓起来的鱼一样,在汽车里翻滚,扭打,四个壮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制服。
沈老板把孟启发送进了监狱,这是几个月以后,在经过调查公诉等合法程序以后,孟启发得到的结果。他所犯的重大罪行,不仅有贩卖毒品,还涉及到了一桩命案。一年前,他在云南染上了毒品,和他私奔的女友终于无法再忍受她,和他提出了分手。这个女人想要带走他们共同攒下的钱回老家,但孟启发不同意。在争执中,他用凳子砸晕了女人,自己拿了钱跑了。然而事实上,那个女人并不是被砸晕了,而是被砸死了,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审讯过程中,警察发现他其实已经被通缉了半年多了。
孟启发得到了报应,沈家这段持续了多年的恩怨终于了结。这件事情又在当地掀起了轩然大波。
李念君的姑父在伤好以后,继续安稳而忙碌地干起了自己的生意,从此再没有人意外发生,这件事情,最终以一种最好的方式,得到了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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