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一路急驰到河阴,未敢耽搁接着北渡黄河后又快速行军至河阳东的沇水。这速战之策发挥作用了,李罕之和李克用的太原军根本没防备,仓促分兵在沇水应战。几员大将密切配合,张存敬负责诱敌入腹地,其他人则突袭而出,一举大破太原兵。现在大军一刻未休正逼进孟州。照这个势头看来,解河阳之围还在把握之中。
虽有有这些说不上是正经事的战事添乱,我也没忘了派去蔡州的李唐宾三万军。李唐宾在蔡州南的龙陂大败秦宗权派来迎战的贼军,贼军遂躲到蔡州城内闭门不出,李唐宾已在城外扎营。
这时朝廷又下了诏封,另授我食邑三千户,诏改老家砀山午里沟为“衣锦乡沛王里”。
汴州府里,我起身接过圣旨,只听来宣诏的宦官笑道,
圣上恩宠有加,恭喜朱太尉!只是老奴离京前圣上还有口谕带给太尉。
我闻言,复又跪下。
宦官道,圣上口谕:这几年爱卿为国剿贼平乱,于社稷有汗马之功,吾心甚慰。现贼寇藏匿蔡州已是强驽之末,望爱卿速集河南诸藩之力,一举灭之,莫使贼人有喘息之机。天下太平之日,当记爱卿首功。
搞了半天,这又一次加封就是在催我赶紧灭掉秦宗权。秦贼顽固不化,这几年我已经被他拖惨了,我也巴不得秦宗权现在就死。原来天子在想,秦宗权如今就缩在一个蔡州城里,河南道这么多藩镇还奈何不了他?可现实情况并不如天子所想的那样简单。他不知道秦宗权这些年把河南给糟贱成什么样子了。很多州县没有一个人,不产一粒麦,否则我何苦远道到别人地盘上募兵?汴州几战虽把秦宗权打吐了血,可那之后一年里,宣武军又何曾消停过?即要自保,又要教训图谋不轨的邻居;即要自强,又要修理乱上添乱的藩镇。
不过那口谕也提醒我了,怎么纵观整个河南,好像这剿贼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现在是蔡州四面行营都统,是得让别人出出力了!
当即我恭恭敬敬地回道,
现宣武精锐之师正在蔡州作战,朱全忠定当竭全力剿灭贼寇,早日为国平乱,并不敢邀功。圣上恩佑,贼定不日可破,还请圣上宽心便是。
送走了长安宦使,我立即命敬翔向各藩各军发剿贼檄文,让他们十日内出兵汇集蔡州。恰在此时,丁会等人发来了河阳大捷的战报,称沇水之战后,遂兵分两路,一路阻截企图从沇水撤退到河阳的太原兵,另一路则去围剿攻打河阳城的李罕之部。结果两路军全胜,太原兵和李罕之均已东逃回河东,河阳之围已解。
这下可太好了,让张全义回洛阳,丁会一部也不必往汴州回,就驻在河阳。然后一刻未耽搁地上奏朝廷,河阳之乱已平,表请丁会为河阳留后,请升河南府为佑**,张全义为节度使。虽张全义已表示听命于我,但他这种能打能治的人才还是要多加笼络才是,救命之恩又能维系多久?而且他起兵河阳,起因虽是不堪李罕之之辱,却也不乏有占据河阳的野心,况且他已把李罕之打的只身逃命,若不是李克用半道多管闲事,河阳就是他的了,他也不必求救于我。所以还是让河南府就地升级,他本人也做个一方节使,免得洛阳军上下有为他人做嫁衣之忿,他兵变一场也算没白忙活。
缴贼檄文发出后不几日,敬翔来报,忠武军、魏博军、义成军、佑**已及时回文,表示已起兵于蔡,唯有时溥不见回文,感化军也不见出兵的动静。好啊,我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他,他倒继续跟我磕。时溥显然是对我这个取代者的命令不屑一顾。他以为我跟他做都统时一样只图自保吗?既有都统的权力就要充分利用,当然他做都统时也没见他能调动过一回中原兵马,只在徐州城里过他的小日子。可他现在不听我调遣,就是明摆着跟我作对,给他扣个罔顾皇命的罪名也不为过!朝廷若是认为谁不对,我就可以收拾谁,正当出兵,当下遂有上奏参时溥的意图。
敬翔见我阴郁满面地让他写奏章,遂道,
太尉代时溥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按理说感化军应听遣于太尉,只是太尉别忘了若如此上奏,那时溥也有由头反驳。
他如何反驳?
我没记错的话,时溥当初得剿贼首功后,获封不只蔡州都统,不久后先帝因秦贼猖獗,对时溥清剿寄予厚望,又授他为东南面兵马都统,辖权还在蔡州都统之上。太尉以蔡州都统调感化军,那时溥自然也会以东南面都统之封压制太尉。
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这档子事,这时溥在得了个黄巢脑袋后虽什么事也没再干,头衔却一样没落下。怪不得他如此气壮。
如此说,这参他的奏章该如何写?我暗中赞叹敬翔思虑周全,想听听他有何计谋。
太尉前番已把他的蔡州都统取而代之,这次再把他拉下东南都统有何难?剿秦贼一向无功,现又拒不出兵等同无视皇命,当今圣上登基之始,励精图治,看重的是太尉般为国效力之臣,太尉又不曾污蔑他,这等占茅坑不拉屎的官员,圣上岂能容?拉下他的都统之位,他不出兵也罢,待灭掉秦宗权正可对他下手,要不然终是祸患!
按敬翔所说的奏章送到了长安,不几日诏命传到各藩,时溥不再任东南面兵马都统之职。
不出所料,时溥到底还是拒绝出兵蔡州。对这种不肯服软的家伙,就等着被打服吧。
五月初,秦宗权的手下,占据山南东道的赵德諲给我送来了投降书,称不再继续依附秦贼,愿以山南东道七州之地归降大唐。
秦宗权屡败,贼心涣散,赵德諲也觉得秦贼快完了,不惜以一道之地作为议降邀官之资。这是个识相的,现在投降不仅山南东道还归他,而且他的队伍也就地由贼军变成官军。我将他的投降事宜代为请奏,果然朝廷诏改山南东道为忠义镇,赵德諲为节度使。我又紧接着请命为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马上就要联军进攻秦宗权,他投降的正是时候,既要与秦贼决裂,那就让他来打个头阵。
六月里,我自汴州又亲领三千骑兵赴蔡州。
看看各路军马,只有宣武出兵最多,其他各军虽不敢怠慢,但毕竟连年凋敝兵力有限,既要守住本境,又要远道出兵,到蔡州的人马最后也没多少。在蔡州城外建了二十八寨连围了三个月,也打了几次胜仗,最近一次联军攻入蔡州北门,却又被秦贼反扑出城。到了九月底,蔡州城内贼军显然已经快不行了,几乎不再出战,又有些贼将偷逃出城投降,城内已人心惶惶,谁也没有再战的心思。没有粮食,没有人吃,更没有外援,能顽固这好几个月,这秦贼还真不是人。而围城的联军也疲惫不堪,要命的是粮草开始不继,各镇刚打下的余粮毕竟供应不了大军这么长时间的持久作战。
这时汴州来了书信,是敬翔写的,除了告诉我楚州刺史刘瓒因淮南再次内乱被迫弃城逃到汴州求助,还说惠儿即将临产,虽然惠儿已让他不要将此事扰我,但敬翔觉得平日里我待惠儿非同寻常,还是与我说一声较为妥当。
见此信,当下我命汴州军全军拔寨撤离蔡州,佑**也回洛阳,只留义成军和魏博军部分人马继续围攻蔡州,又命张全义全力供应粮草。就这样罢了,谅城里那几个打不起精神的贼也兴不起什么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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