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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狂乱 第四十五章 结盟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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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顺二年的正月初四,内黄,第一次激战。宣义军前锋攻破县城,一路追杀,魏博军退至城外二十里扎营。

    正月初六,东西两路的前锋赶到,与大部队汇合,再次与魏博军厮战。只战了半个时辰,魏博军慌忙败走,宣义军就地占了他们的营帐。

    正月初七、初八两日,魏博军虽然再次回来挑畔,但斗志渐衰,遂一触即溃,一路败逃,退至永定桥。永定桥的另一端十里便是魏州城。

    正月初九,永定桥上好一场血战,永定桥下的洹水河面上,魏博士兵的尸体不断跌落,砸开河冰,冰水混和一片血红,浮尸无数。宣义军乘势冲过永定桥,大军包围魏州城。

    五战五捷后,魏州城已被三路大军围个水泄不通,四面城门紧闭,魏博军再不出战。

    罗弘信想拖着不战跟我耗在魏州城,我可没有这个耐性,此次出征前就想速战速决,那李克用屯兵河中终是对河阳的一大威胁,遂命三路大军齐攻,势必一举攻破魏州城。

    攻势正猛,眼看城内魏博军力不能支,就在魏州城南门攻破,前锋涌入魏州城之际,从城内冲出一名敌将,举着降旗大喊,

    免战!休动刀枪!愿降!

    连喊数声,城内外的干戈终于停了下来。我远远地看见那面降旗,心中忽地轻松。这时前锋将张归霸带人驰来,送来了罗弘信的亲笔降书和魏博军的一万两白银。罗弘信降书上先请退兵,明日要亲至军营赔罪。

    魏博军终于再一次臣服于我的武力,按照几天前惠儿跟我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没有赶尽杀绝的胜仗。

    传令,撤兵!不得烧杀抢掠,过永定桥退二十里扎营!

    我对身边的传令官道。

    第二天一早,探马来报罗弘信已带着一队亲兵出了魏州城往军营而来。

    其时我正和众将在帐中开会,闻报,我一跃而起,道,

    诸位,罗弘信来降,我等当以礼相待,霍存,即刻去传令召集各营兵士,营外列队等候。丁会,你接管的魏博军俘虏怎样了?

    昨日回来未编队,尚押在营中,听候郡王指令。丁会起身道。

    滕出几间营帐来,置酒菜好生款待他们,告诉你手下的人,对魏博兵不得无礼。庞大哥,葛兄,你二位与我一起快马去路上迎接罗弘信!

    众将得令出去准备,葛从周和庞师古随我出帐,只听葛从周问道,

    罗弘信败军之将来降,郡王营中迎候已是本份,为何要亲迎于路?

    我笑道,二位兄长,罗弘信现在是被我们打怕了才过来投降,惧怕维持不了多久,他心里必不服我。别忘了过了魏博就是河东,魏博不服岂不给了河东可乘之机?况且现在棘手之处在于李克用正在河阳之侧,咱们还得防着他,必不能在魏博耗时耗力,罗弘信此时来降,再好不过。现在就是要让罗弘信知道,咱们不是存心要夺他的魏博,他若跟宣义结盟,怎样都好说。

    庞师古点头道,

    兄弟好谋略,你说怎样办,我等听命就是了。

    说着,三人上马,各领亲兵十几人,往永定桥方向急驰。

    过了数里路,迎面已看见一队打着“罗”字帅旗的人马正过来。

    我挥手驻下人马,示意侍卫上前。

    侍卫驱马上前高叫道,

    东平郡王在此,来者可是魏博节使?

    只见对面人群中驰出一人朗声道,

    某正是魏博节使罗弘信,特来拜见郡王!

    随即下马,只三四个兵士跟着向我走过来。

    见状我也跳下马,葛从周和庞师古跟着我迎过去。

    罗弘信五十开外的样子,个头不高,脸庞轮廓分明,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来至近前道,

    罗弘信请罪!魏博军愿听郡王调遣!说罢倒身便拜。

    我上前一步扶住他没让他跪下去,笑道,

    罗军使莫要多礼,得知军使要来,朱某兄弟们特地在此迎候。

    罗某请罪去的,怎劳郡王出营亲迎!罗弘信脸上略露尴尬。

    罗军使言重了,你我也算老相识了,却在今日才得相见,且请上马,咱们一同回营,朱某备下了酒筵,请罗军使和魏博军弟兄喝个痛快!

    不敢不敢,郡王厚待,罗某有愧,请郡王先行!罗弘信一再推辞起来。

    这时葛从周道,

    罗军使,今日你是咱们郡王的客人,郡王诚意,军使何必推辞?请与郡王同行,到了营中再好好叙话来。

    罗弘信目视葛从周道,

    这位想必就是葛司空?早闻威名,有道是“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拔”,今日一见,真乃天将!郡王帐下众将神勇,罗某只能甘拜下风!

    众人听闻相视大笑,遂一同上马回转军营。

    到了营地,众将在外列队迎侯。罗弘信下马忙着见礼,口中只说不敢。然后又命他的侍从把几辆装着木箱的马车赶过来,言道这几箱金银是魏博军犒劳宣义军的一点心意。这时丁会赶上来对我耳语几句。我随即对罗弘信笑道,

    罗军使,前几日过来的魏博军弟兄正在营中聚餐,待喝了这顿过年酒,他们就跟罗军使回魏州。还有那些个财物和昨日的万两白银,还请一并带回,朱某素知魏博各州这几年也深受灾荒之苦,财力不宽裕,而且朱某是真心交罗军使这个朋友,不图这些个。

    罗弘信听罢,忽然又对我倒身欲拜,我忙死死的扶住他道,

    罗军使,你这是……

    郡王起先有惠于魏博,弘信却几次三番与郡王无礼,郡王不计嫌弘信私心仍以厚德相待,弘信当以大礼相谢!说罢又要跪下去。

    我只得继续相搀阻止他,并道,

    罗军使可是要折煞朱某!如此便见外了。朱某无他意,只是钦佩罗军使为人,愿倾心相交。军使年长于朱某,不如你我二人结拜于此,两军歃血为盟,永结邻好,如何?

    这……如何敢当?罗弘信一脸的惶恐。

    这时一边的庞师古道,

    罗军使不必推辞,庞某早年有幸与郡王义结金兰,这么多年郡王对兄弟没得话说。军使若顾虑其他,岂不负了郡王诚意?

    庞师古的话让我一时恍惚起来,多年前,那三个衣衫褴褛的兵卒相谈甚欢撮土焚香,一起无限向往着出人头地的那一天。那情景历历在目,可现在,庞师古那句“对兄弟没得话说”好像一记闷棍打在我身上,我想起了朱珍,想起他最后看我的眼神。自朱珍死后,庞师古再未提起我们当年结拜之事,现在在这个当口,他忽然说起这个,是单纯为劝罗弘信,还是已经放下朱珍之死,还是犹对我有怨?我警觉地看向庞师古,庞师古却一脸坦然地笑对罗弘信,虽然只有侧脸,可依我对庞师古的了解,他目光中的那份坦然是装不出来的,看来,是我想多了。当初那种不为名利相依为命之义,在我们之间依然存在。只是现在为了利益,为了更多更高,我不得不利用起了结义。

    这时就听罗弘信道,

    如此却之不恭,确是弘信高攀了,听郡王吩咐吧。

    当下摆下香案供品,我与罗弘信指天为盟。叙了年齿,罗弘信比我年长十三岁,他在家行六,于是我便尊称他为“六兄”。

    魏博之难已解决,罗弘信自领俘兵回魏州去。而宣义三路大军也南下班师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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