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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狂乱 第六十一章 徐州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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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的徐州之争终结在时溥**的火光中。我看着那燕子楼上挑的角檐已完全没入火中,身边的几员将领已在指挥手下人去救火。

    我下马来,穿过乱糟糟的人群,回到时溥府邸门前,开始漫无目的走在徐州城的街道上。我的背后是即将落山的夕阳,把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一些士兵正在忙着搬运敌军尸体,俘虏正被赶着汇集到一个地方,街上到处是血迹、破碎的物件和丢弃的兵器。几个军校和士兵正到处张贴安民告示。吆喝声,辱骂声,口令声,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充斥着这个本该平静的地方。

    我想起当初时溥不肯离开徐州时派使者与我通融,我与那使者说过的话。我跟他说徐州城雕梁画栋巷陌井然,还提到燕子楼,我拿这些来逼迫时溥离开。现在我做到了,徐州城成了战场,时溥也离开了,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我眼前浮现出燕子楼上的火焰中倒下的人影,一切终于了断了,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与时溥之间的冤仇竟这样深吗?

    我和他曾经有过共同的敌人,并在朝廷的指令下成了战友,如果当初他不是捡便宜抢了剿灭黄巢的头功;如果不是因此在接下来剿秦宗权时居于统帅之位而只知自保却不出兵不出力;如果在我与朱瑄兄弟翻脸时,他不是见机与朱瑄结盟;如果在我出兵平定淮南之乱时他肯借道;如果我逼他离开时他肯走而不是耍手段留下,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就不会有今天燕子楼的大火。然而事情这是这样,没有如果,这是宿命,他的命运就是在我的注视下葬身火海。如果他不死,那么以他的狡诈狠毒,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就是我,整个胜败生死只怕都要颠倒。

    我和他又何其相像!做的是同一种事,不同的是我没有一点犹豫示弱,该庆幸我还能比他更狠一点。说来说去丢了地盘,就丢了命。小时候求的是吃饱不受欺凌地活下去,现在也不出两样。只不过要做到这些,乞怜不管用的,而是要去争夺,否则会被别人认为软弱;就要不断地亮出屠刀,否则永远抵挡不了别人随时会伸出的黑手。

    人人自危,人人自保,我忽然想起惠儿说过的一句话:由不得自己也怨不得他人。没错,我和时溥,活着由不得不恨,身死也怨不得他人。

    不知不觉中,我已穿过半个城,到了徐州城的北门。城楼上已是宣义士兵在戍守,仍有些士兵在清理城楼战场。

    我登上城楼,极目远眺。正值春末,眼底却是赤地一片,凋零满地。这几年为了夺徐州,已经数次出兵烧房子烧地,杀人屠村,把徐州毁了个大半。现在它是我终于是我的了,必定要恢复它从前的样貌,而且要比以前更好。

    周围暗了下来,天边只留一点残红,前方已是暮色沉沉。徐州北邻就是兖州,徐州易主,朱瑾很快就会知道。他想救没救成的盟友倒了,他将做何反应?忽然我有了一股冲动,宣义大军就在徐州,就此挥师向北会怎样?

    这时我听得有人在高声喊“郡王”,这是来自城下的声音,我回身向下张望,有一小队人马过来了,看不清来人,但听得是谢彦章和张存敬的声音。我在上答应了一声,他们遂驻马奔上城楼。

    上来的只有三人,谢彦章、张存敬和敬翔。

    来至近前,谢彦章笑道,

    郡王果然在这儿!我等好找,亏得敬先生提醒到北门来看看。

    这时有侍卫点了灯烛过来。

    怎么,徐州城已是咱们的了,还怕我被人绑了去?

    张存敬闻言忙道,

    那倒没有,郡王身手谁人敢绑?只是忙着救火,转头就不见了郡王,侍从也不知晓,倒叫我好骂他们。想的是郡王若有何吩咐,也没个人在。

    我点头道,

    城里城外的屯兵都安排好了?

    郡王放心,已传令给各部按序按律休整。也把郡王的住处安排妥了。张存敬答道。

    那就走吧。

    我开始下城楼,忽又心念一动,只叫谢彦章和张存敬二人先行,我与敬翔在后慢慢跟着。

    敬翔看看我,笑道,

    郡王独自出来,城楼北望,景色如何?

    不毛之地,有何好景?毁了容易,重置何难!

    郡王手下不乏马上杀敌、马下治吏的人才,不出一二年,徐州重现生机又有何难?郡王雄才大略,我想目光已及徐州之外了吧?

    闻言我笑向他,

    还是你最知我!一鼓作气,挥师兖州你看如何?

    敬翔顿了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

    郡王以为兖州兵力如何?

    朱瑾本人虽好勇毒辣,但他那些个兖州兵也不过如此。救不得朱瑄,也救不了时溥,人马虽不少,战斗力差强。

    敬某不恭,再问一句,郡王觉得现在的我们如何?

    我停下脚步,隐隐的烛光里他正看着我等我回答。

    新夺徐州,士气正盛,比起汴州来,此地离兖州更近,正可乘胜发兵……有何不妥吗?

    敬翔沉思片刻,遂道,

    兖州兵确实不强,但是这几年我军与之交手,却都没在兖州本境,他那里少有战乱秩序井然,粮草不愁后备充足是徐州没法比的。况徐州兵家重地,郡王新得,安能不置重兵放范?还有现在我军士气高涨,但郡王也一定想到了哀兵欲坚,骄兵必败。此三者,其一恐我远道之兵败于有备之军,其二恐一段时间内要牵扯有生兵力而不宜大举出兵,其三军心贸然,出兵恐大意失察。郡王若要进兵,某以为至少要等夏收之后,后备充足,河阳张军使和魏博罗军使也能接应,再者大军休整练兵也会有一段时日,对周遭藩镇也好摸摸他们的脉。郡王,有些事还是急不得。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敬翔说的是实情,而且他说到周遭藩镇,我突然想到了我若发兵兖州,李克用多半会发援兵,而在徐州未稳之前,那个已得了泗州的杨行密未必不会打徐州的主意。心里已升腾起来的强烈愿望竟不得不被这些现实情况一点点压下去。

    敬翔见我半晌没说话,以为我听了他的话不悦,遂陪笑道,

    敬某失言了,久不随征,所虑之事也偏颇,郡王应已有了决断……

    哦,不是。我拍了拍他肩膀道,

    你说的不错,发兵兖州就再议吧,先把眼前的事做好,走吧。

    不多时,四人一起来到一处宅子。门面虽不大,却也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内里房屋布置也很别致。我进到了一间卧房,是个里外套间,家具摆件都极尽上品。我一眼看到了外间偏西放置着一张筝,因为惠儿平日里经常弹筝,所以不由地注意了一下。我虽不懂,那筝却是看上去是个做工很考究的物件。

    这是什么地方?我回头问张存敬。

    张存敬上前一步小声道,

    这是时溥的别宅。救火时抓住了时溥的一个侍卫,那厮交待了这里,说是时溥专为他一个小妾置的宅子。据说这小妾曾是尚让之妻,王满渡战前尚让就降了时溥,没过多久又在时溥手里,他的妻便成了时溥的妾。那女人美艳,时溥甚是宠爱,不惜单独弄处宅子来养她。

    听闻,我想起来了,当初尚让是有妻室的,听说不是什么好出身,却是生得花容月貌,好像叫做刘婵儿。我不禁失笑道,

    时溥还有这等事,亏他还拉着他妻赴死!罢了,这里安排的是哪一部?

    使府那边刚遭了火,这处宅子相对好些,所以是专给郡王将就歇息的,还未安排别部。郡王若觉不妥,等明日末将再寻个合适的去。

    还寻什么?这里挺好,你们三个,还有你们各自手下,也别往别处去了,就在这儿各寻房间住下吧。彦章,安排好值卫的人就是了。

    三人俱答应着欲要散去,外面却传来了隐约的吵闹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叫。我只叫谢彦章出去看看,其他两人各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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