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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三十五章 恩义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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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汴州城已是几天后的一个午后。直接快马奔回府,刚到门口,府中管事领几个仆从迎上来道,

    太尉可回来了!太尉大喜,夫人生了个小郎君!

    啊?生了?几时生的?我诧异道,忙入内疾走,算日子应该还有个十天八天才对。

    管事跟在我后头道,是前日卯时生的。本来也不到日子,可前几天正逢府中田租结算,此项一直是夫人亲自打理,近来因着供给军粮,田庄租户多有免租,夫人不放心便出府亲见租户核实,来回车马劳顿,又有这月按例探望军中将士,求恤者甚多夫人颇为忧心操劳以致大前日夜里就腹痛不止,直到天亮生了小郎君,还好母子平安俱无大碍……

    管事边走边说,越说越快,生怕跟不上我。我猛然站住,喝道,

    你等是干什么吃的!我走时不是说田租你来管,这两个月十五日你找人替夫人去?夫人平日里好性子事事亲为,你等就乐得自在去了!

    管家有些害怕,忙道,太尉息怒!小的怎敢不从太尉吩咐,只是夫人她……

    别说了!无事便罢,若出一点差池看我不摘了你脑袋!

    说完,我继续往内堂走,管事又在后嚷道,

    太尉,您的军衣!

    其实这管事还是细心地很,他知道我从不穿盔甲战袍去内室见惠儿,这次心急竟忘了这一点。我边走边扯下盔甲扔给管事,几步跨进内院。

    院里很安静,有几个丫鬟仆妇出入也都轻手轻脚。惠儿的侍女见我来了,忙过来小声道,

    夫人累了正在小睡,太尉悄悄进去吧。

    话音刚落,屋内响起了小儿啼哭声,接着是奶妈轻哄声。我走到屋门口,听见惠儿柔声道:快抱来我看看,别是又饿了!

    我推门入内,奶妈手里一个襁褓,正欲抱给惠儿。见我进来,奶妈忙抱着孩子行了一礼,我上前接过襁褓,一个粉面的婴孩本来还在啼哭,这会儿却把乌黑眼珠望着我,小脸上尚有泪珠儿却忘了啼哭。

    奶妈见状笑道,小郎君见阿爷来了便不闹了,许是也想阿爷了!

    我笑了笑,抬头看惠儿。惠儿面色苍白,散挽青丝,正斜靠在枕上怔怔地望着我。她往里挪了挪身子,拍拍床沿轻声道,

    累了吧,快抱过来坐。

    我看怀中的婴孩,已经慢慢合上眼睑又沉沉睡去。奶妈退了出去,我把襁褓轻轻放在惠儿身边,也坐在床沿上。

    夫君又瘦了许多,战事未完,是为我回来的吗?惠儿的声音透着虚弱。我不禁伸手轻抚惠儿毫无血色的面颊,道,

    我本以为这回来还不到日子,你怎么不听我话,那些事让他们去做,你只管好好养着。亏得没事,要有什么差错可怎生是好!

    虽是些琐事,可也关系着夫君的声望,妾不能不管,交给别人终是不放心。对了,夫君快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名字?我,我还没想过,我也叫不出什么来,惠儿不如你来起吧。

    惠儿一笑,嗔道,

    夫君真是!夫君的几子俱有好名儿,偏偏妾的孩子就没有吗?

    听她如此说,我急了,忙道,

    不是这等说!那几个孩子俱是府中先生起的名字,我又懂什么?我们俩的孩子,我喜欢地不得了,除了双儿,便是这个小子,这才是我第一个儿子!

    惠儿见我如此,哑然失笑道,

    妾与夫君说笑呢,怎么就当真了?夫君说什么话,此子是妾的第一个儿子呢。

    说罢,她低下头去轻轻抚弄着襁褓。她没说的后半句却让我有些尴尬,对我而言我并不是第一次有儿子。

    义子友裕原是军中一裨将之子,那裨将战死时他才十岁,我看他长得周正又机灵,遂收他为义子。友璋是在娶惠儿之前小妾李氏所生,也不必说。只有友珪,想当初秦贼践踏亳州,我领兵在亳州驻军时招过一个美貌军妓,月余得胜回汴州时本想给那军妓几个钱打发了她,不想她却有了身孕。我想着惠儿,踌躇之间到底没把军妓带回汴州,只着人照顾她在亳州待产。后来友珪就生在亳州。而那军妓也让人带话来,让我想把那孩子接走。我却不知将此事如何与惠儿启齿。按理说我找个女人本不算什么事儿,生了儿子我更应该理直气壮地接来,这才是本来的我。可不知怎么,一面对惠儿,面对她的贤德温婉,面对她柔中刚强的气度,我是说什么也开不了口。最后我只得央求母亲,让母亲替我去说。

    母亲先是怪物似地看我半天,又欣慰笑道,

    我只知三儿性子猛烈,从小到大也没顾忌着谁。想我那儿妇是个柔性子的,又是官家出身,难免娇贵些,我心里只道三儿莫要慢待欺辱了人家女儿才是。没想到我三儿还是对媳妇另有一番心思!有个能缚得住你的人,也是好事!

    结果母亲回来告诉我,惠儿只说此事她会以礼来办。

    那她是不是不悦?我追问母亲。

    母亲笑道,我儿,你媳妇不是那等不讲情理的妒妇,为娘也替你讲了些好话,你媳妇说此事如何办自会与你来商量。

    待惠儿来了,我也很想摆出我的满不在乎无所谓,可怎奈就是底气不足,连正眼也不敢看她。在这个不一般的女人面前,我一点不是那个攥着许多人生死的魔头,而是她的俘虏,并且心甘情愿做她的俘虏。

    气氛有些难堪,我只等她先说话。

    夫君打算何时去接那孩子?惠儿开口了,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这个,就这月吧,越快越好,你说呢?

    孩子的母亲,也一并接来吗?

    我想,要不就,一并接来,孩子尚幼,母子分离总不好。

    惠儿没有接着说话,我看向她,她的侧脸很美,只是正在浮上一层冰冷。她再开口时,语气突然凌厉起来,

    营娼者,虽有非本愿的,但莫不是以利为先。我已遣人打听过了,此妓家中三代为娼,其生父不明。之前在河南道诸多军营与下级军士有染,此次与夫君生子,恐怕是别有所图。夫君如此地位,比下级军士若何?若不能进得府中依附夫君图个改头换面,便要图钱财。夫君觉得此妓可做得一方节使朝廷命官的如夫人吗?夫君真以为此妓能教养得了孩子吗?

    我闻言,只愣愣地看着惠儿,手心里尽是汗。她说的话,她的神色,我竟不知该说什么。

    惠儿见我不说话,遂直视着我继续道,

    夫君不信,可即刻遣人去亳州只说接孩子,给那军妓财物让她自得安生,看她是否舍得母子之情。向来母子情重无可替代,若她舍得,妾说的就没错,只不过夫君得花个大价钱了。若她弃财物不舍幼子,那倒是妾看扁了她,妾当按礼迎她入府。如何行事,夫君自已定夺吧。

    惠儿言罢起身出门,再没看我一眼。

    说实话我也不想招个军妓当小妾,只是她毕竟是那孩子的母亲,所以对惠儿所说的还存疑,当下派了一队人带金银若干去亳州。

    几天后,去亳州的人送信来,只说军妓不知把孩子藏到何处,只等见到三倍的金银才肯把孩子让他们带回汴州。

    这个贱女人!竟然以孩子讹我,惠儿说的果然没错。我又气又羞,欲不要那孩子,又恐拖下去又有更大麻烦,遂又派人带上足够的银两去亳州,并命他们警告那军妓不要得寸进尺,拿上钱赶紧滚蛋,不许在河南地界露面,不然要她的命容易得很。

    后来友珪接来了。经过此事,那种又添儿子的兴奋感已荡然无存,我对这个孩子甚至失去了应有的兴致,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让奶妈抱走。倒是惠儿不计前嫌,尽心照顾友珪,也绝口不再提及此事,还似从前般待我,像是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如此我更觉得心中有愧,这以后也不自觉地收敛了许多。

    现在她无意间的一句话又勾起了我对她的诸多亏欠之情,想着她事事为我着想,即将临盆却还在为我操劳,我不禁握住她手道,

    惠儿,我是说有了双儿,我才好像第一次当爹,有了这小子,我才觉得我实实在在有了儿子。我虽没给谁起过名,但这回我要给咱们儿子起个好名儿,你容我想两天可好?

    惠儿嫣然一笑,脸上竟也有了些光彩,道,

    好,不急,夫君说怎样就怎样。

    为了起名一事,虽然那楚州刺史刘瓒还在驿馆里等着见我,我也顾不上招他入府,整整两天只让敬翔把些起名的好字列给我看。看了一批不满意,再看一批不是不满意。

    最后敬翔也被我搞得哭笑不得,劝道,

    小郎君既从“友”字辈,再取一字为名即可,太尉何苦这样费神?莫不是夫人有令?

    我逐个看着敬翔写的字,头也不抬道,

    少废话,快再写上几个来。

    那某得大胆问太尉了,太尉的郎君除义子外,都从美玉之名,这小郎君之名是否也从此意?

    敬翔一句话倒提醒我了,都成了美玉,还怎么看出不一样来,意思再好也不能在“玉”里面找了。

    不要带“玉”的字,你再找几个来。

    敬翔遂又足足写了几十个,呈给我道,

    太尉即如此钟爱小郎君,名取一字也罢了,若是不足表意,待弱冠之时再取字也可。

    好啊,那就再取个字,也不必等到弱冠。

    敬翔目瞪口呆看着我。最后终于定下名“友祯”,字“伯闻”。

    敬翔一看,皱眉道,

    太尉,这“伯”字乃是长兄之意,小郎君……

    不妨,这个就最好,我的嫡长子当得起此名!

    才将此事办妥,侍卫又自门外进来,说刘瓒又来府中等了一天,问我今天是否还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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